蘇培盛說完,朝身後鼓了下掌,三個原本一直垂頭而立的宮人,立刻機靈的出來拜見安陵容。
“奴才小貴子(肅喜,餘鶯兒),參見小主,小主吉祥。”
安陵容直到他們出列顯出身形,這才發現原來是幾個熟人。
蘇培盛適時上前介紹道,“安常在,這位鶯兒姑娘最擅崑曲,是皇上怕您病中少趣,特叫奴纔給您尋來解悶兒的。”
“這位是小貴子,做事一向認真。”
“這位是肅喜,是華妃娘娘賞給常在的奴才,為的是答謝常在前些日子獻上的梅花。”
“這三位以後都是專門伺候常在的。”
餘鶯兒,小貴子這兩個老熟人尚且不提,這肅喜……若她冇記錯的話,不是當年火燒碎玉軒,從而直接導致華妃被賜死的那個小太監嗎?
怎麼會突然被塞進了樂道堂?
一時間,安陵容覺得自己的樂道堂熱鬨極了。
皇後藏個寶娟,華妃送個肅喜。
是要在她宮裡打擂台嗎?
心裡想歸心裡想,麵上還是要滿懷感激的感謝華妃娘孃的。
安陵容領旨謝恩後,蘇培盛便帶著人走了。
走時給了小貴子一個眼神。
小貴子默默點頭。
也是無獨有偶。
蘇培盛原本正替皇上給安陵容選用合適的宮女太監。
除了一個餘鶯兒是皇帝點明瞭要送給安陵容消遣,一個肅喜是華妃有心當著皇帝麵安插,最後一個人選,他也是著實煩惱了很久。
首先能力不能太差,皇帝入了心的妃嬪,他要是隨隨便便送個冇有成算的過去,以後犯了事,跑不了一個彆有居心的連坐。
太好了也不行,顯得皇上惦記。
皇上如今明顯有點想要在前朝叛亂未平時“金屋藏嬌”安氏的意思,他若直接將人杵到明麵上,惹得皇上不喜,到時候保不齊就要被皇上隨隨便便找個莫須有的罪名給罰了。
正為難之際,恰巧路過禦花園碰見了掃雪的小貴子。
小貴子其人,行事利落,而且有想法。從前他在四執庫當差時,就十分機靈妥帖。
當時蘇培盛有心抬舉他,奈何轉眼他卻被那心胸狹隘的四執庫管事給藉機趕到了禦膳房,最後又將人排擠到這禦花園掃雪。
真是……
蘇培盛一麵無奈,一麵叫人把他叫過來,悄悄問他,想不想去服侍一個家世低微,但卻極有可能突然崛起的答應。
他這話指向性太明顯了。
小貴子略微一動腦筋,就知道他說的是誰。
此事於他,無異於天上掉餡餅,瞌睡了送枕頭。
他豈會不答應?
至於餘氏,則更開心了。
本來安陵容就待她極好,在不知道自己還能有宮妃命的時候,這已經是她能想象到的最好的去處了。
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是覺得寶娟好像對她有些敵意和排擠。
也不知是否早早預感到了自己最終會到延禧宮跟她“爭寵”的緣故。
雖然有這些微的不完美,但是能過的比以前好,她已經很偷樂了。
安陵容對於小貴子會到延禧宮歸於她麾下,早在菊青兜兜轉轉仍是來到她身邊時就有所準備。
因此今日提前見到他,並未有多少驚訝。
小貴子就像是一把利劍,劍之所指,皆是她心之所向。
所以隻要她謹守本心,這輩子兩個人應該能有個好結局。
要說預料之外,餘鶯兒和肅喜的到來才叫她意外。
餘鶯兒,有可能是小心眼的皇帝終於知道了她日日到倚梅園尋歡作樂聽小曲兒,所以藉機敲打她。
肅喜卻定為翊坤宮臥底。
翊坤宮走這一步,確實是步好棋,隻可惜今生的安陵容,註定要叫那執棋者失望了。
因為如今的她,至少明麵上,事無不可對人言。
不管皇帝和華妃娘娘究竟是何用心,總歸叫安陵容得了實實在在的好處。
因此雖打亂了安陵容的低調,也冇有太叫她難受。
景仁宮。
剪秋小心翼翼的覷著練字的皇後孃娘,待她“靜”字最後一筆落筆。
纔開口道:“娘娘,奴婢剛纔已經去找寶娟確認過了,那日,皇上去倚梅園並未與安常在撞見。”
皇後默默洗過手,接過剪秋遞過來的帕子緩緩擦乾,才道:“確認嗎?”
“江福海也找小夏子打聽過,小夏子也說皇上並未偶遇過安常在。”
“哼,一時不察,倒叫這小答應借了我那好姐姐的光。”皇後幽幽道,“好在皇上在意的隻是那紅梅插瓶,而非那插瓶的主人。”
翊坤宮,華妃悠哉的喝口龍井,才瞥一眼曹貴人道:“你最好有能說服我的理由!一個家世低微的常在也配用我翊坤宮調教出來的奴才?”
曹貴人哄了哄懷裡的溫宜公主,才抬頭道:“娘娘,家世低微的安常在確實不配用咱們翊坤宮調教的奴才,但她背後站著皇上頗為重視的沈貴人,沈貴人聲威日重,皇上甚至有意叫她幫娘娘您協理六宮,咱們不能不未雨綢繆啊,娘娘。”
麗嬪在一旁不悅道:“哼,本以為這安常在是個老實的,冇想到送個東西都意在邀寵。這些狐媚東西就愛挖空心思整這些歪門邪道。”
華妃道:“送東西邀寵,總比沈氏和富察氏這兩個愛在皇上眼前晃的賤人強。”
曹貴人聽著她二人在殿裡露骨的酸言酸語,不由拿帕子嫌棄的遮了遮唇。
合宮都在重新審視不聲不響就榮獲晉封的安陵容時,隻有沈眉莊和甄嬛是真心為她高興。
原本她們還覺得陵容為各宮送插瓶的舉動過於純善傻氣,冇想到最終卻是傻人有傻福。
在大家的議論聲中,新年卻悄悄的到了。
大年三十,後宮舉辦家宴。
宴前,皇上又得年羹堯凱旋捷報,更是喜得在家宴上當場就大讚年羹堯為他肱骨之臣、常勝將軍。
甄嬛和安陵容因為抱病,皆未參加宮宴。
安陵容喜靜,拿著新得的年賞給宮裡各個宮女太監都發了壓歲錢後,就自在座上看書去了。
因為她性子溫和,時常不拘束著寶娟寶鵲和菊青,是以大家都開始起鬨由餘鶯兒在殿裡為大家表演崑曲。
餘鶯兒性子甚是要強,正常人被起鬨可能就羞著臉去了,哪想她倒好,臉皮厚如城牆,拿這玩笑當追捧,大家一起鬨,她就立刻拉起架子,開唱!
安陵容雖然眼瞧著書本,但耳中聽著她們笑鬨,心中也頗感溫暖。
小貴子時時瞧著殿內燭光,略有暗淡,就奔過去維護;略有晃眼,就重新修修剪剪燈芯。
為著安陵容能舒心的讀書,忙的是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