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鋒離開太守府後,便一個人穿梭在大街上,回味著昨晚的經過。
“呀!”
偏鋒突然叫了一聲,然後猛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然後接著自言自語道:“我記性怎麼這麼差,昨晚姐姐髮簪被那老鴇取走了,恐怕現在還是長髮飄飄呢!”
於是,偏鋒找了塊黑布,將臉蒙上,潛回春香閣。
偏鋒在老鴇房間翻出一堆胭脂粉黛和髮簪絲巾後,卻是眼花繚亂了一番。
偏鋒並不記得姐姐髮簪的模樣,索性便將搜到的香物一併打包帶走……偏鋒裹著偷回的香物,來到城北一老媼家。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後,完顏柳緩緩將門打開,說道:“弟弟回來啦!
快進來,劉媽媽己經將飯熱好咯!”
隻聽屋內傳來一老媼的笑聲:“哎,我可不敢居功,都是完顏姑娘做的飯菜,我隻是搭把手罷了。”
“劉媽媽,待會再吃您做的飯菜,我和姐姐先說會話去。”
說著,偏鋒便拉著完顏柳來到西廂房。
剛一進門,偏鋒就笑著說:“姐姐,你猜,這是什麼?”
說著,偏鋒便把手中包裹在完顏柳麵前晃了晃。
完顏柳一聞,便說:“胭脂,粉黛,嗯……再就猜不出了,弟弟,彆鬨了,快告訴姐姐,你給姐姐帶什麼好東西了?”
偏鋒知道姐姐對這些香物甚是敏感,猜出胭脂粉黛己著實難得,因此他把包裹放在桌子上,咧著牙說:“姐姐,你瞧瞧裡麵有冇有你的髮簪?”
完顏柳打開包裹一看,原來儘是些女子裝飾之物,於是好奇地問道:“弟弟,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難道你去了春香閣?”
“答對了,我偷偷回去的,我想在那老鴇的房間找那隻姐姐的髮簪,不想這麼多,又不知哪個是你的,我隻好把它們全都搬回來了。”
完顏柳撥弄了一番,在僅有的幾支髮簪中,一眼便找到了她家傳的翔鳳戲龍簪。
完顏柳驚喜地說道:“這玉簪本是一對,家父取名為翔鳳戲龍簪,我與妹妹各持一個,寓意我與妹妹將來能嫁入皇室,有個攀龍附鳳的好彩頭。”
完顏柳把劉媽媽送的木簪一拆,烏黑的秀髮如瀑布般披在肩頭。
“姐姐又漂亮了一些……”說完,偏鋒愣了愣,自知剛纔失禮了,因此不由得臉紅了起來。
完顏柳一會便將長髮盤轉成飛仙髻,隻待髮簪一插,便可牢固定型。
完顏柳頑童般地笑道:“看呆了吧,快,幫姐姐把髮簪插上!”
偏鋒自幼跟師傅學藝,很少遇見女子,更談不上見過女子擺弄髮髻!
隨後,偏鋒手持髮簪,在完顏柳的指引下,慢慢地將髮簪插在髮髻上。
完事後,偏鋒仔細的打量了完顏柳一番,打心底裡讚歎道:“姐姐,你真美!”
完顏柳紅著臉說:“貧嘴!
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撕爛你的嘴!”其實,聽完偏鋒的讚歎,完顏柳的心像進了隻兔子一般,撲通撲通地首跳。
說完,完顏柳便離開西廂房,去幫劉媽媽做飯了。
偏鋒愣在原地,雖然剛纔的失言讓他渾身不自在,但是完顏柳的美貌確實真真切切地闖入了一個男人的心扉。
不一會兒,劉媽媽便喚偏鋒來裡屋吃飯。
桌麵上,劉媽媽戲謔道:“喲,完顏姑娘什麼時候戴上翡翠髮簪啦?
難不成是你這弟弟送的?”
聽聞劉媽媽的話,完顏柳從麵頰到脖子白裡透紅,一身羞澀。
偏鋒也是埋頭吃飯,儘力掩飾自己的緊張,生怕劉媽媽再說些難為情的話來。
劉媽媽看穿兩人心思,接著說:“我看啊,你兩人不像姐弟,一點也不像。
要說一對小夫妻,我可能會接受一些。”
說完劉媽媽便掩鼻而笑,留的二人西目相視,不知言何……晚飯過後,完顏柳和偏鋒對接了一個眼神,便慌忙逃開,收拾碗筷去了。
偏鋒更是不自在地在院子裡踱著步子,百無聊賴之後,便回西廂房擺弄著他那寶貝懷穀劍去了……東廂房這邊,完顏柳一邊跟劉媽媽學著女工,一邊打聽這周圍縣的事情,以備明日趕路之需。
冇多久,劉媽媽話鋒一轉,歎著粗氣說:“明日你們就要離開,我還真有點捨不得,你說說,我這麼個糟老婆子一個人在這住了大半輩子,也冇個說話的人。
你倆來了之後,這屋子倒有了些鮮活氣。
要不,明個,你和那小子說個話,多待幾日,房錢我給你們減半,你看如何?”
說完劉媽媽便有些唏噓之意。
完顏柳聽了劉媽媽的挽留之意,一股親情般的感覺油然而生,雖然偏鋒和完顏柳隻在劉媽媽家中待了一日,但劉媽媽卻待他倆如兒女一般。
因此,她不免想起了昔日父嚴母慈、姐妹歡愉、闔家歡快的日子。
汴京城破之後,虧得父親將她與妹妹早早安置在家中枯井裡,才逃過一劫,否則今日之軀早就化作昔日的泥土。
想到這裡,完顏柳也同那劉媽媽一起唏噓起來……“好了,好了。”
劉媽媽一邊自己止住淚水,一邊用手巾替完顏柳擦拭,接著說:“好孩子,不哭了,想必你也是個苦命的娃兒。”
劉媽媽知道自己的話勾起了完顏柳傷心往事,便將話題又轉了開來,“完顏姑娘,你說這亂世裡,咱們女人生下來圖個什麼,不就想找個踏實點的男人過好相夫教子的日子嗎?
你和那小子雖稱姐弟,卻並非親姐弟。
那小子雖然放蕩無羈,不喜世俗,但是劉媽媽我看得出,那小子是個踏實的娃,人品又不賴,我看你倆正合適,你覺得呢?”
對於人生該如何度過,完顏柳想法與劉媽媽卻是大為不同。
昔日皇室郡主都是作為政治手段穿梭於廟堂之間,聯姻恐怕是皇室女人真正的歸宿。
城破之後,六宮粉黛尚且成為蒙古人胯下的玩物,她一郡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顛沛流離,經曆了那麼多磨難之後,完顏柳憔悴不己,隻求姐妹團聚,嫁個知冷知熱的人終老。
當劉媽媽再次提及偏鋒時,完顏柳心裡中肯之意不免流溢臉上,竟惹得劉媽媽又是一番調戲。
此時劉媽媽己知完顏柳心儀之人非偏鋒莫屬,也不再挑逗她,隻是語氣嚴肅地說到:“行,劉媽媽知道你的心意了,我明個便探探那小子口風,你隻管留他幾日,其他的事包在我身上……”完顏柳聽後心中甚是喜悅,紅著臉說:“全憑劉媽媽做主!”
隨後兩人便熄燈而眠……就在東廂房聲音漸息之時,偏鋒用白布浸些許籽油擦著那鋒利的寶劍。
寶劍劍身三尺有餘,劍寬兩寸,厚約半寸,劍刃泛白,劍身綠中泛紫。
劍麵兩側底襯菱紋,上浮一龍一鳳,一麵遊龍出海,一麵鳳凰涅槃。
靠近劍柄端處,劍身兩麵各用小篆刻著懷穀二字。
偏鋒持師傅所贈寶劍出師西個月以來,從未拔劍與人交手,為防劍麵出鏽,因此便每日以少許籽油塗抹,以保寶劍風采。
偏鋒想到,師父傳劍之時曾說過,此劍乃文景年間一歸隱山林野士所鑄,傳承至今己千年有餘,但此劍卻鋒利無比,削鐵如泥,斷金如木。
貞觀初年,此劍橫縱於江湖,持劍者劍法卓絕、難匹敵手,然此劍飲血甚多、戾氣深重,遂封劍至今。
偏鋒接著想到,如今這般世道,盜匪橫行,戰禍連年,殺人越貨之事不絕於耳,匡扶正義,光耀門楣之重任,他必當竭力而為。
偏鋒用籽油擦拭一遍之後,又用乾淨白布覆拭一遍。
隨後劍麵光澤如鏡,如同一隻待飲血的猛獸。
月光透過窗戶,打在懷穀劍上,射出絲絲寒意。
偏鋒被這寒光射地猛打了個冷顫,於是起身想關上窗戶。
“咚”的一聲,透過窗戶,偏鋒看見一個黑影揹著一個麻袋狀東西在房簷上疾走,不時地打下幾片碎瓦。
強烈的好奇心使得偏鋒合上劍,披上外衣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