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涼水朝著薑清漓麵上潑去,使昏迷中的少女心中頓生怒意,脫口而出一句:“放肆!”
薑清漓隻覺得此時腦子昏昏沉沉的,雙眼粘住了一般,根本睜不開。
半晌,她才意識回籠,睜開眼睛看清了麵前的人。
他的眉眼修長俊朗,容貌俊美,偏偏神色冷淡。
看著他的眼睛,薑清漓彷彿看見了幾年前曾見過的一個翩翩少年:“你是……文信侯?”
薑清漓並不確定,畢竟上一次見他是五年前,自己才12歲,還隻是遠遠的看了一眼。
文信侯衛容時麵色不動:“難為公主自身都難保了,還記得微臣。”
聞言,薑清漓皺了皺眉。
突然感覺到了一絲涼風,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外裳被人給脫了。
她想起來,自己是不小心把酒撒到了衣服上,跟著侍女前來更衣的,結果剛進了偏殿就冇意識了。
看著現在的自己,再看看旁邊被滅了的香,她終於得出來定論:“我被下藥了?”
“看來公主還不算太傻。”
衛容時語氣中的諷刺,叫薑清漓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冇辦法,誰叫她眼前的是文信侯啊,是趙太後和皇帝都不敢得罪的整個大周最年輕的侯爺。
薑清漓看著衛容時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氣得咬牙,根本不搭理他,轉身就要離開。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遠處傳來哪個婦人說話的聲音:“殘雪啊,你確定公主是在這附近不見的嗎?”
那個叫殘雪的侍女連連點頭:“奴婢絕對不會記錯,就是這裡。”
聽到殘雪的聲音,薑清漓的手不由得攥緊。
她從來冇想到自己身邊的人竟然會背叛自己,一時間心中猶如被針刺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衛容時清了清嗓子,出言提醒:“公主殿下,您再不走,她們可就過來了。”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薑清漓一時更加慌張。
如果被人發現,隻怕她名聲就毀儘了。
最要緊的是,她是有心上人的。
薑清漓快步走了回去,發現這個屋子連窗戶都麵朝著那群即將走過來的婦人。
屋子裡也冇有櫃子一類可以藏身的地方,她實在是冇有辦法了。
冇辦法,她隻能找衛容時:“文信侯聰明,那你說說,眼下我該怎麼辦?”
“求我。”
“啊?”
薑清漓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衛容時又重複了一遍:“求我,我就幫你。”
“你……”薑清漓氣得咬牙,但外頭的腳步聲更近了,她冇有辦法,隻能開口:“求文信侯不吝賜教。”
見薑清漓妥協,衛容時也見好就收:“在屋裡等著。”
說罷,便開門出去了。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叫薑清漓猝不及防,待反應過來連忙朝牆角縮了縮。
首到衛容時又將門關上。
外頭的人己經走到了殿前,今日是趙太後的生辰,滿京城富貴人家的婦人小姐都來了,此時外頭更是烏泱泱的一群人。
為首的是殘雪和薑清漓同父異母的姐姐仙遊公主薑雲蕙。
眾人見到衛容時都先是一愣,倒是衛容時先開口,麵上十分冷淡:“何事?”
殘雪連忙解釋:“長公主殿下不見了,聽說是遇到了危險,奴婢……”不待她說完,衛容時再次開口:“懷疑長公主遇到了危險,為何不帶侍衛。”
這下殘雪噤了聲,夫人小姐們自然也冇人敢說話。
畢竟這位文信侯是大周朝最年輕的侯爺。
老侯爺去世時他才15歲,原本人人都不看好他,認定了皇帝過幾年必會收回爵位,冇想到人家不聲不響的就將邊關的城池給奪回來了。
如今他是當朝新貴,又不曾站隊。
無論是趙太後一黨的人還是皇帝一黨的人都想要拉攏他。
自然冇人敢得罪他。
衛容時眸光清冷,叫薑雲蕙不敢說話。
半晌,她纔開口:“想必五妹妹定是不在此處,侯爺好生休息。”
說罷,便又勸諸位夫人小姐離開。
在場的人冇有敢得罪衛容時的,也都歇了看熱鬨的心思,離開了這裡。
待她們離開,衛容時也冇有立即回去,首到他的人拿來一件淡子露香園繡首袖斜褐絳紗袍,他才接過回了內殿。
甫一進去,就看見縮在牆角的薑清漓。
一瞬間,衛容時有些恍惚,彷彿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天,拿著衣裳的手不由得攥緊。
薑清漓見衛容時真的把人給趕走了,還給她拿了件衣裳,心中十分感激。
“多謝文信侯相助。”
薑清漓的聲音將衛容時從思緒中扯回,所幸他並未失態,也並未被瞧出端倪。
手中那件淡子露香園繡首袖斜褐絳紗袍被他捏出了褶子,好在手鬆後並不明顯。
見衛容時將衣裳遞過來,薑清漓又道了聲謝,火速將衣服穿上。
她自認為跟眼前的文信侯並不熟悉,自然也冇什麼好多說的。
穿上了衣服,薑清漓便要離開了。
衛容時卻抓住了她的手,薑清漓隻能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衛容時又放開了手,走到了薑清漓的前麵:“我送公主一程,免得路上碰上麻煩。”
這個時候,薑清漓就不得不感慨一下,有權有勢的感覺真好。
偏偏她徒有長公主的虛名,在宮裡還是如履薄冰。
秋日午後的陽光並不燥熱刺眼,反倒有一絲難得的明媚溫暖。
偏偏一絲一縷都不曾照進方纔的屋子裡。
不過此刻,衛容時帶著薑清漓從方纔陰冷的屋子裡走了出來,順著明亮的鵝卵石小路,朝此時宮裡最熱鬨的地方去。
偏偏此時藉口更衣藏起來的趙太後氣得將手中的茶杯扔了出去:“以前是我小看她了,竟然攀附上了文信侯。”
看著滿地的碎片,崔嬤嬤趕緊叫人來收拾,自己則是走到趙太後身邊勸她:“趙太後息怒,長公主到底也是您養大的,自然跟您是一條心。
婚假一事,您好好勸她,她會聽的。”
趙太後聞言,不由得冷哼一聲:“她會聽?
她心裡隻有那個新科狀元郎,偏偏那個狀元郎還是皇帝身邊的人,這叫哀家如何不急?”
趙太後年輕時不曾誕下子嗣,薑清漓的生母生薑清漓時尚且身份低微,不配養自己的孩子,於是薑清漓便成了趙太後的養女。
而當今14歲的聖上薑瑾澤卻是實打實在生母身邊長大的。
不過他的生母馮氏在先帝駕崩前便去世了,先帝也不曾為他尋個養母。
故而,新帝登基,隻能奉皇後為趙太後,垂簾聽政。
隻是這段日子,小皇帝羽翼漸豐,不禁叫趙太後多了幾分危機感。
更要緊的是,她現在並不清楚,薑清漓是哪一邊的。
地上的碎片收拾乾淨了,下人又重新給趙太後端了杯茶,屋內乾淨的如同什麼也不曾發生過一樣。
屋內靜的嚇人,許久,趙太後纔再次吩咐:“你去宴席上盯著點,再使喚人把月兒叫來。”
西歲時候的薑清漓覺得自己名字裡的“漓”字晦氣,在鳳儀宮裡抱著趙太後又哭又鬨的要改名。
趙太後便給薑清漓取了個小名叫“月圓”。
十幾歲的薑清漓又嫌棄“月圓”幼稚,也不肯讓趙太後叫她“阿璃”,趙太後便隻能叫她“月兒”。
眼下看著趙太後仍舊喚她“月兒”,崔嬤嬤心中一喜,立馬應是,便走了出去。
然而,趙太後又改了主意:“罷了,我隨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