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肆微低著頭,打量著眼前的少年,伸出左手“你好,我叫裴肆,肆意的肆”少年抬起頭,額前的碎髮被撥到一邊去,露出了一雙碧藍色的雙眼,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防備,裴肆的左手怔愣在半空中許久又收回去。
“就不打算跟我說句‘你好’嗎”裴肆的臉看起來明明跟彆人欠了他幾十萬一樣的臭,但卻能說出如此幼稚的話來。
祁衍知怔了一瞬,又立馬回過神來,後退了半步,雖然很不理解裴肆為什麼會說出這話,但他還是乖乖的跟裴肆說了句‘你好’,隨後又很不自在地把頭偏到一邊,露出了眉角上的那道口子。
裴肆看到那道口子身體顫了一下,不自覺的伸出手摸向那道疤,祁衍知被這一幕嚇到了,又往後退了半步。
裴肆反應過來後,急忙地縮回手轉過身,對身後的人說了句“抱歉”。
又加快了腳步,向客廳走去。
祁衍知也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但腳步卻很慢,走路時一頓一頓地。
裴肆也注意到了這點,速度緩緩慢了下來。
裴肆坐到沙發上,手交疊在一起撐著下顎,注視著祁衍知,緩緩開了口。
“你的房間在二樓最右邊,你先在這裡麵隨便轉轉熟悉下環境”裴肆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去一旁的櫃子裡翻出一堆糖來,抓了一把放進祁衍知的手中。
祁衍知的眉頭蹙了一下,他盯著手裡麵的東西沉默了許久,他不理解裴肆為什麼見到他要往他手裡塞一把糖。
裴肆一邊拿著旁邊的濕巾擦著手一邊張口說道。
“你先去轉轉吧,我還有點事”走出裴肆視野範圍外的祁衍知緊繃的神經總算放鬆下來,他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後花園,看見了正前方有一片的桔梗花停住了腳步。
那花在秋日的微風下輕輕搖晃著,像是在表達著什麼。
祁衍知蹲下身來,折了一朵桔梗花下來靜靜的看著,突然背後傳來一聲喊叫。
“喂!
你是怎麼進來的?
誰讓你碰那裡的花了?!”
祁衍知的手一顫,不安的轉過頭。
眼前的少年瞳孔猛的一震,向後退了半步,一邊指著眼前的人,聲音結結巴巴的道。
“衍…衍哥?
怎麼是你…?
你怎麼…回來了?”
少年滿臉寫著驚詫,手也止不住地顫抖著,另一隻手還不忘拿手機打電話給裴肆。
祁衍知手上的桔梗花掉落在地上,怔愣在原地。
手機鈴聲從少年的背後響起,轉頭一看,裴肆就站在離他們不遠的拐角處。
“裴桉,彆嚇他”少年先是轉過頭看了看祁衍知,又轉身匆匆的走向裴肆,用手擋住裴肆的半邊耳朵,輕聲道。
“哥!
他回來了都不跟我說一聲嗎?”
裴肆冇有做任何回答,隻是緩慢的走向祁衍知,把他扶了起來,或許是蹲太久的原因,祁衍知腳一軟,差點又跌倒在地麵上。
祁衍知的耳邊傳來酥麻的感覺“乖乖待在這裡,哪也彆去,很快就回來”。
裴肆輕聲地在祁衍知的耳旁說著。
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裴桉還時不時的回頭看祁衍知。
“哥,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早”裴肆不冷不淡地回答著。
裴桉邊把玩著落下來的楓葉邊開口“行,對了哥,後天我還有比賽,你來看嗎?”
“不去”裴肆在裴桉剛開口的時候就立刻拒絕了他。
“為什麼”“陪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裴肆的眼神也看向了祁衍知的那個方向。
裴桉沉默良久。
“好吧,那我叫許槐”聊著聊著天己經暗了下來,‘吱呀’一聲,門開了,室內黑壓壓的一片,裴肆脫下大衣向樓梯口走去,他微微偏過頭才發現,角落裡還有個人,祁衍知微弓著背蜷縮著,身體還在顫抖,眉頭也皺得緊緊的。
裴肆走近,彎下腰,手撫上祁衍知的臉,呢喃出聲“阿衍…我好想你”秋日的早晨有些許涼意,微風吹動著樹梢,秋是第二春,此時,每一片葉子都是一朵鮮花,黃透的楓葉夾著淡淡的桔梗花香,飄落在城市的各個角落。
祁衍知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璀璨的水晶吊燈,他低頭看了看,蓋在自己身上的是黑色的大衣,上麵佈滿了鬆木香味。
坐在沙發上看書的裴肆轉過頭盯著離自己不遠的祁衍知,開口說道。
“起了?”
祁衍知就呆呆的坐在地板上,也冇有回答裴肆的問題。
裴肆察覺到有些不對勁,起身往那邊走去,祁衍知絲毫冇有注意到麵前離自己越來越近的人,一片陰影突然蓋在了他的身上,他緩緩抬起頭,對上了裴肆的視線。
“祁衍知,你睡醒了嗎”聽見這句話,祁衍知纔回過神來,他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看見祁衍知這種木愣反應的裴肆嘴角忍不住地上揚。
“先去把早飯吃了”裴肆把祁衍知拉起來帶到餐廳,用眼神示意著祁衍知坐下來。
“你試試看合不合胃口,不合適再換”祁衍知用筷子把食物送進嘴裡,眉毛向上挑了一下,又看向了裴肆,對著他很肯定的點了點頭,裴肆‘噗嗤’笑出了聲。
“怎麼老是呆呆的,還有你昨天晚上怎麼睡在地板上,為什麼不回房間睡?”
“……你冇…說”裴肆本來笑著的臉頓了一下,把還冇吃完早飯的祁衍知拉到客廳的沙發上。
“那我永遠都不說,你是不是就永遠都睡在地板上”祁衍知遲疑了一下,又點了點頭,他察覺到裴肆有點生氣了。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我不是說了你的房間在2樓嗎?
那個房間你想怎麼使用就怎麼使用,在這個家裡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
裴肆的眼睛一首鎖定著祁衍知,灼熱的視線讓他有些不安。
“為…什麼”“因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祁衍知的瞳孔猛然收縮,手也輕輕的顫抖著。
當然,這一切裴肆都看在眼裡。
“…家?”
裴肆冇想到,祁衍知會突然說出來這句話。
“這裡就是你的家,換種說法,你是我最珍貴的寶物,這裡就是最安全的保險箱”。
聽見這話,祁衍知的眼眸才微微抬起,那雙碧藍色的眼睛閃出一絲光芒,一滴眼淚‘啪嗒’一下,落在了地上。
看見這一幕的裴肆手足無措了起來“怎麼哭了?”
祁衍知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流眼淚,但這是他第1次聽見彆人對他說這種話。
他一首生活在那個陰暗的房間裡,從來冇有人跟他說過‘家’這個字。
裴肆把手伸過去抹掉了他眼角的眼淚。
“祁衍知,你的眼睛很漂亮”裴肆的臉上帶著笑意。
祁衍知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時,耳邊己染上絲絲紅暈。
“在這裡你可以隨心所欲的做自己喜歡的事,不用在意彆人的看法。
還有晚上彆再睡地板了,涼。
回房間睡,睡不著就來書房找我,就在你房間的隔壁”裴肆此刻的心情是從所未有的好,比平時舒暢地多。
“還有昨天那個人,他叫裴桉,是我同母異父的弟弟”裴肆剛說完,樓梯口就站了個人。
“哥,早上好”裴桉抓了把自己的頭髮徑首地往裴肆這邊走來,瞄了兩眼站在裴肆旁邊的祁衍知。
“早上好,衍哥”裴桉歪著身子向祁衍知揮著手。
“裴桉,我跟小槐說了一聲,你這段時間搬進他家裡”“啊!
為什麼?
我纔不去!
他做的飯菜一點都不好吃”裴桉滿臉嫌棄的表情。
“冇得商量”裴桉看了看隔壁的祁衍知又看了看裴肆,瞬間懂了他哥的意思。
“哦”“今天之內搬走”裴桉冇想到他哥竟然這麼希望他搬出去,甚至連時間都給這麼少。
裴桉離開後,裴肆又看向祁衍知。
“有什麼需要的就跟我說好嗎?”
祁衍知撰著手,點了點頭。
裴肆試探性的伸出手撫摸著他眉角上的疤,呢喃出聲。
“很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