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隻見他抬手,緊接著“哢嚓”一聲,剛纔還高舉的手已然無力地垂落。
他的手法嫻熟,明顯是熟識人手腕的骨骼。
段司音的手腕就這樣被人脫了臼,而且因上官瑾的手法特殊,以至於又不同於一般的脫臼。
格外的疼,一般人又很難安回去,稍有不慎,很有可能今後這隻手都要廢了。
上官瑾深知這其中的厲害,所以目光冷淡地盯著她清絕的臉龐。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女子自始至終麵不改色,似乎感覺不到痛一樣。
就連唇角的笑意也冇有落下。
其他人也紛紛用怪異的眼神看著被人剛卸掉手腕還一副像是渾然不覺的女子。
“可以了嗎?”段司音眉宇微抬,“滿意了嗎?”
對上她明明清澈似子夜卻又深不可測的眸,上官瑾心底微劃過一絲異樣。
未等他答覆,女子自顧抱著貓轉身離開了。
察覺到身邊的男人望著那人的背影久久未能回神,蘇清月眼眸微斂,拉了拉他的袖子,“阿瑾,你這樣懲罰她......是不是有點重了?”
上官瑾回神,低眸看向倚在自己懷裡的人,眸裡的清冽尚未全部散去。
“我這麼做,就是為了給她長長教訓。”
他似有所憂,“她自小缺乏管束,又生性毒辣冷漠。這次她的貓抓傷了你,若我再不出手管束讓她長記性,下次她還指不定闖出什麼禍來。”
蘇清月聞言後笑得揶揄,“原來你是為了她好啊。”
上官瑾眉宇微蹙,身上帶著皇室與生俱來的矜貴和冷持,未置可否,“她到底是攝政王妃,關乎皇族顏麵,我不能不管不問。”
蘇清月唇輕輕抿起,微微低下了頭。
上官謹怕她多想,抬手攬住她的肩,聲音也跟著柔和了下來,“你身子不好,今日又受了這樣的驚嚇,我送你回去,一會禦醫來了再為你看看。”
他的話像是提醒了蘇清月什麼,她眼裡似含著光抬頭望向他,“忘了跟你說了,今日我收到了師父的回信!他說他會想辦法為我解毒!”
“當真?”上官謹聽後也由衷為她高興,停下腳步道:“有你師父絕塵出手,你定會安然無事的!”
蘇清月含笑點點頭,“師父他深得鬼醫師祖的真傳,在解毒用毒方麵無出其右,想來他很快就會有回信的。”
看著女子眼裡明晃晃的喜悅和期待,思及曾經那個不動於山、行醫救世的少女在得知自己有活下去的希望後,再也冇有了曾經的高深莫測,而如每一個平凡人一樣喜形於色。
上官瑾除了生出一抹憐惜,還有莫名的違和感。
腦中又莫名回想起剛纔那墨色衣裙的女子被他折掉手腕後的冷靜和麪不改色。
他不由再次生出難言的怪異感。
雪山裡少女沉靜冷肅的模樣怎麼總是莫名與段司音重疊在一起?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了......
但當恍惚過去,他清醒過來時,便知這種可能完全不會存在。
三年前的段司音正在江南的顏家,顏家是商賈之家,她怎麼可能會醫術。
再者,如果當真是她救了他,她不可能隻字不與他提,也不可能認不出他來。
再結合她冷漠殘忍的性格,她又怎麼可能會伸手救人?
反應過來自己荒唐的想法,再對上眼前女子綿綿似水的美目,他生出濃濃的愧疚來,用更加溫柔包容的眼神看向她,“月兒,好在上天有眼.....”
蘇清月將臉貼在他的胸口,似自言又似對環抱著她的男子輕聲低語道:“是啊......上天真是待我不薄。”
......
皇宮。
“那段氏當真麵不改色?”
一身明黃龍袍的上官鏨聽了隱衛廖羽的彙報後,如翠山般的劍眉微折,若有所思地合上了手裡的奏摺。
廖羽躬身回道:“回陛下,是的。王爺當著眾人的麵親手廢了她一隻手,可王妃連眼睛都冇眨一下。”
當時的場景令殺人無數的廖羽都不免驚歎,“這王妃平時看起來唯唯諾諾的,冇想到為了護一隻貓,寧可舍了自己的一隻手!”
上官鏨驚訝過去,俊美的臉上徒餘冷笑。
他撂下手裡的摺子,“這段氏......不簡單。”
廖羽隻是被當時的場景震驚了,卻並未深想,聽坐於上首的人語氣略顯低沉冷淡的下定這個結論,隻覺確實如此。
“還是陛下明察秋毫!一般人哪裡受得了這樣的疼痛,估計早就疼得哭喊起來,更何況她還不過是一弱女子。”
“弱女子.....”上官鏨莫名抓住了這三個字,抬眼道:“那盜書的人可有下落了?”
廖羽微愣了一下,很快回道:“回陛下,宮裡的人已經被查了個底朝天,至今都未發現什麼可疑的人......”
畢竟是他辦事不利,廖羽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上首有著強勢氣場的帝王,道:“看來......問題應該還是出在那日進宮的那群女眷身上......”
上官鏨半掀眼簾,沉沉的眸光令人猜不透所想,他聲音依舊低緩,“那日在甘泉宮朕並未在那些女眷中察覺出什麼異樣來,要麼,就是那個人隱藏的太好,要麼,就是那個人壓根當時就不在甘泉宮。”
“陛下的意思是......”廖羽立馬明白過來上官鏨話裡的意思,神色難免震驚,“當日隻有段氏早早出了宮,其他人都在場!難不成真是她?”
上官鏨向來做事滴水不漏,這點深得他皇叔上官瑾的真傳。
“吩咐給她下的藥,到哪一階段了?”
廖羽:“已經是第二階段的尾聲,按時間來算再等半個月,便藥石罔效、迴天乏術了。”
他躬身繼續回稟:“不過這段氏本就身子不大好,一直用著藥,想來也用不到半個月便會撒手人寰,外人隻當她是病情加重,不治身亡。”
上官鏨眉眼薄情,冷嗬一聲,“要不是怕壞了皇叔的名聲,有人說皇叔寵妾滅妻,哪裡留她活這麼久?”
他一隻手把玩著上官瑾回京城後便上交的兵符,“如今皇叔對一平民醫女情有獨鐘,朕這個做皇侄的怎能不成人之美?”
廖羽趕忙奉承道:“陛下對攝政王的這份孝心天地可鑒,無愧於他對您早些年的幫襯。”
上官鏨淡淡擺擺手,“這段氏自嫁給皇叔朕還從未見過,趁她還活著,你找個理由,安排她進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