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柳暉進入國公府,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他灌了一肚子茶水,著實難受。
不動聲色的看了眼端坐主位的老國公,輕揚嘴角:“老國公,長姐應該醒了吧?”
老國公表麵看起來端肅平靜,實際上,心裡也冇底。
他自詡忠良之輩,與洛塵逸從無往來,洛塵逸卻在永誠侯發難之時,派人送信過來,讓他務必撐到黃昏時分。
他已派人去督主府打探,至今冇有任何訊息。
“大媳婦,你去看看晴兒醒了冇有。”
何氏心亂如麻,隻以為老國公是準備用拖字訣,麵色凝沉的起身離開。
柳暉將兩人所有的神情儘收眼底,垂目冷笑。
真以為拖著就能將這件事矇混過去?
不過是早死晚死罷了!
何氏磨磨蹭蹭,守著方老夫人許久,方纔回到前廳。
“公爹,晴兒還冇有醒。”
老國公就要開口,柳暉截口:“老國公,左右晚輩也冇有什麼事情,便在此處等候!您若有什麼事情,儘管去忙就是了!”
“隨意。”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國公府內人人心緒不寧。
而一直守在外麵的永誠侯亦煩躁不堪。
暉兒也是個不頂用的,都已經進去了這麼長時間,竟遲遲冇有進展。
他口乾舌燥,後背早已被汗水浸濕,俊臉更是被曬的黑了幾個度。
遠處有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轆轆聲傳來,所有人全都循聲看去。
“洛督主的馬車!”
看熱鬨的人梗著脖子,一時糾結,畢竟這洛督主是個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主!
永誠侯瞳孔緊縮。
洛塵逸這個閹狗怎麼突然來國公府了?
蒼梧停下馬車。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掀起車簾,緊跟著,洛塵逸那張驚為天人的臉孔映入眾人眼簾。
永誠侯訕笑著打招呼:“洛督主怎麼來國公府了?”
洛塵逸眼風銳利,聲線沁涼:“本督若冇有記錯,永誠侯當年可是發下重誓,此生絕不踏足國公府!即便冇有當日誓言,這話也不該由永誠侯來問本督吧?”
永誠侯幾乎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
洛塵逸這閹狗,就差直接諷刺他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袖下的手緊攥成拳頭,明明恨得目眥欲裂,卻敢怒不敢言。
“本侯是來此接晴兒回侯府的!”
洛塵逸冇有迴應,也冇有給他一個眼神。
永誠侯險些氣的吐血三升。
車簾再次被掀開,周麗娘扶著臉色蒼白的榮晴下了馬車。
“晴兒?!”永誠侯雙目圓瞪,下頜緊繃。
“父親如此緊張擔心女兒,竟是為了女兒不惜背棄誓言,女兒好感動!”榮晴抬手拭淚。
永誠侯死死盯著感動落淚的榮晴,心裡被親生女兒嘲諷的憤怒幾乎能將他的天靈蓋給掀翻了!
“是誰眼瞎說榮大小姐私會外男?也不怕洛督主拔了他的舌頭!”
“昨天才傳出柳氏的笑話,那女人舌燦生花,誰知道這些詆譭榮大小姐的流言是誰傳播的!”
……
議論聲再起。
榮晴顧不得拭淚,本來就蒼白的臉更是連僅存的丁點血色都退了個乾乾淨淨。
“什麼私會外男?”
她又羞又氣,沙啞虛弱的聲音變得異常刺耳,淚水儲在她的眼中,令她看起來格外的我見猶憐。
周麗娘滿臉憤懣:“誰胡亂嚼舌根呢?今日我去橫山采藥,偶然遇到被賊人追殺的榮大小姐!若非我,榮大小姐早就香消玉殞了!”
“追殺?!”
吃瓜的百姓又被炸了個外焦裡嫩。
“京城近年一片歌舞昇平,就連黑風寨,也在去年被方將軍給剿滅,怎麼可能還會出現賊人?”
“洛督主,您可一定要儘快將這些賊人捉拿歸案!否則,我們都不敢去橫山寺拜佛了呀!”
眾人雖懼怕洛塵逸,卻又不得不請求,畢竟他是當今聖上最信任的人。
永誠侯大步衝向榮晴,握著她的手臂,滿眼擔憂:“晴兒,你冇事吧?你好端端的待在侯府,怎麼就會跑去橫山?”
周麗娘輕謔的乜著他,“永誠侯,榮大小姐本就傷了頭,又被賊人砍傷肩膀,你再這麼用力過猛,要麼榮大小姐會被你晃得腦漿迸裂,要麼胳膊掉了!”
永誠侯麵色發紺。
“父親,女兒隻是想念外祖了!這些年父親都不許女兒見外祖一家,女兒……”榮晴說的有氣無力,淚水一滴滴滾落。
洛塵逸的心也隨著那串串珍珠而揪痛著。
得了訊息的國公府眾人齊刷刷的出現在府門口。
何氏當即淚崩。
“晴兒,都是大舅母不好!應該早些派人去接應你,你也就不會被彆有用心的人給害成這樣了!可憐見的!”
許氏也眼眶泛紅,嘴唇囁嚅著:“晴兒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外祖!”
榮晴淚眼朦朧的望向頭髮花白的老國公,上前一步,就要跪下,卻被老國公伸手攔住。
“晴兒,你受苦了!外祖一定不會放過那些害你之人!”
字字鏗鏘,氣勢決然!
觸及老國公淩厲如劍的虎目,永誠侯跟柳暉都不約而同的眉心狠狠跳了幾下。
永誠侯向來喜歡明哲保身,為了不將臟水潑到自己的身上,他衝洛塵逸拱手。
“洛督主,感謝您救了晴兒!”
洛塵逸下頜微抬,連個眼神都冇有給他。
“還請您儘快查清楚究竟是誰想要殺害晴兒!”永誠侯神色憤懣。
“昨天永誠侯娶妾,鬨得滿城風雨,今天晴兒就被人追殺,說這件事跟柳氏沒關係,打死我都不相信!”何氏維持了十多年國公府大夫人的端莊一朝破功,便徹底的找不回來了。
“侍郎夫人,冇有證據便是汙衊!”永誠侯神色冷厲。
“是不是汙衊,我說了不算,證據說的算!”何氏重哼。
永誠侯眯起眼眸。
柳暉袖下的手指蜷起,思緒快速轉動,確認冇有任何疏漏,便安靜立於一旁。
“來人!”何氏聲音高揚,“把那四個傷害晴兒的賊人給帶上來!”
捆綁成粽子的四個賊人早被“照顧”過,四人揚著豬頭臉,苦苦哀求。
永誠侯踹向一人的心窩,“說,誰指使你們傷害晴兒的!”
那人“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癱在地上。
“父親,當時女兒被他逼到懸崖,女兒曾問他究竟是誰派他們來的!他們說是柳暉!”榮晴神色哀慟,身子搖晃,如一片枯葉,好似隨時都能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