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怎麼會嫌棄阮清清呢？
聽女孩這樣說，少年一瞬間慌亂：“不是的，我，我冇有……”
“既然冇有，那等會兒回去，你就吃我帶來的早餐好不好？”
撒嬌賣萌，阮清清一把好手，雙手合十在他麵前，眼睛泛著濕漉漉的霧氣：“我都已經帶來了，你要是不吃的話，我不就浪費了，浪費糧食，清清會被媽媽罵的……”
女孩在故意裝可憐，江衍看出來了。
對上女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少年緊抿著薄唇，過了半響才說出：“好……”
聲音沙啞乾澀。
忽然有些明白了女孩的用心……她做那麼多，隻是希望他能不餓肚子而已。
他何德何能？
*
回到教室，終於哄江衍吃了她帶的早餐，阮清清開心得瞬間忘了之前糟糕的心情。
可惜她忘記了，有人會記得提醒她。
在上英語課的時候，蔣老師敲了敲教室門，跟英語老師打了聲招呼，就把阮清清叫出去了。
江衍下意識拉出女孩的衣袖。
老師還在呢，阮清清輕輕拍了拍江衍的手背，示意他不用擔心。
還好江衍和她的動作都被書桌遮擋了，不然老師又該誤會了。
一路上，蔣老師的表情很嚴肅。
跟著蔣老師來到辦公室，阮清清總算明白了為什麼會被叫到辦公室。
蔣老師的辦公桌前，站著一個女生和一個女老師。
女生阮清清一點都不陌生。
今天一天內被她聽見說江衍壞話的女生。
也是被她打的女生。
臉上兩個巴掌印就是最好的證明。
女生看見她來，瞬間瞪圓了眼，下意識往老師身後躲。
一看這動作，丁老師氣壞了，指著阮清清對蔣老師道：“看看，蔣老師，你看我學生看見她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害怕成什麼樣了，你剛剛還維護她。”
蔣老師坐到辦公椅上，順便給丁老師拉了條凳子，安撫道：“丁老師，消消氣，先聽聽孩子們怎麼說。”
丁老師卻不領情：“還怎麼說，你的學生打了我的學生，依我看，就該嚴懲，小小年紀不學好，一天就知道打架，這種學生不配留在學校，開除算了。”
阮清清記得這個老師，前世學校裡最出名的滅絕師太。
對犯錯誤的學生，秉持一概原則，開除。
蔣老師聞言，笑了笑：“丁老師，看事情不能看錶麵，咱們還是先聽聽孩子們怎麼說吧，不是每一個打架的學生，都十惡不赦，總得先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再下定論，再說了，開除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事。”
阮清清在心裡悄悄給蔣老師比了個讚，不愧是學校最公正的好老師。
丁老師最不滿蔣老師總是包庇學生的惡劣態度，把自己學生拉出來：“程麗麗，你來說。”
程麗麗看江衍不在，冇那麼怕了，鼓足勇氣說道：“我就跟兩個同學在走廊上聊天，阮清清衝上來就打了我兩巴掌，丁老師，您一定要替我做主。”
程麗麗在班上名列前茅，因此丁老師很重視她，雖然不如A班和B班學生的成績，但好好培養，未必以後會一直無法超越。
“聽見冇有，蔣老師，這簡直是無法無天。”
蔣老師冇讓阮清清發話，阮清清暫時閉麥，她相信蔣老師的處理方式。
果然，蔣老師一下子就看出了問題的關鍵，問程麗麗：“你跟同學們都在聊什麼？”
程麗麗一下子被問住，那些話和同學八卦還好，當著老師的麵，她哪裡敢說。
因此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丁老師立刻不滿意地說道：“蔣老師，你這就不對了，是我的學生被你學生打，你怎麼反過來質問我的學生，你該好好問問你的學生，到底為什麼要打我的學生。”
蔣老師順勢問阮清清：“你來說說，為什麼要打程麗麗同學？”
阮清清不想把江衍的那些事告訴這個丁老師，遂隻挑重點講：“她在背後議論江衍的身世，說話很難聽，我氣不過，就動手打了她。”
這樣對阮清清來說，情況很不利。
但是她寧願受懲罰，也不願意把江衍那些不堪的事情說給外人聽。
蔣老師是好老師，會愛自己的學生，她才願意把江衍的事情說給她聽，至於其他人，免了，她不信。
聽阮清清這麼說，一旁的程麗麗明顯鬆了口氣。
倒是蔣老師皺了眉頭，她看見程麗麗大鬆口氣，猜到阮清清隱瞞了很多難聽的話。
丁老師卻以為阮清清是囂張，眉毛豎起就教訓：“打人了你還囂張，怎麼這麼冇有家教？你爸媽是誰，叫你家長來學校。”
“丁老師。”蔣老師不悅地糾正她：“這是你一個老師能說的話嗎？”
教訓學生可以，但要注意言辭，動不動就把冇家教掛嘴邊傷人，還怎麼教書育人？
蔣老師是年級組的組長，丁老師雖然不滿，卻也意識到自己情緒過激口不擇言了，但是態度很堅決：“這學生必須嚴懲。”
正在這時，門被敲響。
蔣老師叫了一聲：“進來。”
來人不是彆人，是江衍。
看見江衍，阮清清愣了一下，眼神示意他回去，少年第一次冇有正麵迴應女孩。
他麵無表情地來到她身邊，程麗麗看見江衍，明顯被嚇到。
丁老師皺眉看向江衍，準備說些什麼，被江衍占據先機。
他沉默著做了自我介紹：“我叫江衍。”
然後，開始很緩慢地，把他聽到的從程麗麗口中說出的話，一字不落說出來。
少年記憶好，這些傷人的話，隻聽了一遍，就刻在了腦子裡。
阮清清心疼地不行，幾次拉扯他的衣袖，想阻止他說下去，少年卻好像冇有知覺般。
阮清清看見江衍握緊了手，側臉繃得很緊。
他在緊張。
這是她第一次看江衍在外人麵前說那麼多話。
輕微自閉症人，是很害怕與外界交流的，她不知道少年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出自己狼狽不堪的身世與經曆時，心裡承受的是怎樣的痛，怎樣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