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鮮血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傳入雲卿的耳中,令她痛到昏沉的腦袋終於有了一絲清明。
她蜷縮在昏暗裡,墨發蜿蜒,覆身的白衣上還有朵朵斑駁的血跡,彷彿盛開的血色荼靡花。
絕美空靈的麵容上,卻是一片毫無血色的慘白,細頸手腕腳踝統統被束縛在十字架上,在這暗無天日的水牢內,她堂堂赤羽軍統帥,雲大將軍府大小姐,卻被挖眼割舌,挑斷手筋腳筋,此時就連死,都變成了一種奢望……
“砰”的一聲,水牢的門竟然被打開了,雲卿感覺到有人來了,聽腳步聲還是兩個。
突然寧昕得意忘形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雲大小姐真不愧是在鄉野長大的粗鄙丫頭,被折磨成這副模樣,竟然還能活著呢?”
“你說是不是啊,景爵哥哥?”
說完,捂著嘴“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雲卿被綁住空洞雙眼上的白色布條,再次染上一抹鮮豔的血淚,是那個將她欺騙殘害至此的罪魁禍首,裴千玨!
不,現在的他是大鄴的新帝鳳景爵了。
兩年前,她在寒涼刺骨的靈江裡,救出當時還是武安侯世子的裴千玨,跟著他回雲府認親,之後舉雲大將軍府和赤羽軍全力,幫他奪回皇子身份,登上帝位。
她以為自己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那天是他封後的日子,她穿著大紅色的鳳袍,滿心歡喜的等待著他來娶她。
結果,卻等來了,雲大將軍府通敵叛國,滿門抄斬
雲家上下一百多口,年邁的祖母,雲曄哥哥,蘇煙嫂嫂還有剛滿一歲的侄兒,全部被他殘害致死……
行刑當天,雲家的鮮血,渲染了整個京城的行刑場,滔天的哀鳴久久不散!
而她也被他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冰冷水牢內,挖眼割舌,挑斷手筋腳筋,日日被他剜取心頭血,滋養他心愛表妹寧昕腹中的胎兒。
鳳景爵冷眼看向水牢裡慘不忍睹的雲卿,眉頭都未皺一下,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掌輕撫上寧昕纖細的楚腰,柔聲道:“昕兒,慢點,一個棋子罷了,你身子弱,小心腹中的皇兒。”
聽著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雲卿周身的氣息陰沉而又駭人,心底更是湧起滔天的恨意。
寧昕好不容易收斂起了笑意,察覺到雲卿急促的呼吸,和陰戾的情緒,變本加厲的繼續說道:“對了,你怎麼也不想想,當年景爵哥哥還是堂堂武安侯世子,怎麼可能去窮鄉僻壤的靈溪村,還恰巧落入你經過的靈江裡,等你救呢?”
雲卿心頭猛地一僵,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陰謀!
“哈哈哈哈……”
“冇想到,你竟還真傻傻地,跳進寒冷的江水裡救起他,之後更是芳心暗許,跟著回京城認親,心甘情願的賠上整個雲家和赤羽軍,幫景爵哥哥奪回皇子身份,登上帝位!”
寧昕說著“啪啪啪”的拍了幾下手,嘴角上揚著一抹濃濃的嘲諷,冷笑道:“真不愧是雲起大將軍的親生女兒啊,我佩服你的頭腦和謀略,隻是可惜啊,你終歸隻是一顆愚蠢,冇有自知之明的棋子罷了,因為景爵哥哥最愛的人,隻有我!”
鳳景爵的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薄唇輕啟道:“昕兒,朕最愛的人肯定是你啊!”
“之前都隻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想想每天要陪在一個無趣的鄉野村姑的身邊,被人恥笑和嘲諷,朕就噁心的要命,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了纔好。”
被綁住的雲卿,不停地掙紮著,帶起一陣鐵鏈的“哐啷哐啷”的聲音,被割掉舌頭的嘴裡,也隻能發出“嗚嗚嗚”的嗚咽聲。
鳳景爵,這個人麵獸心的偽君子,當年他以裴千玨的身份,蓄謀已久的接近她,欺騙她,利用她,現在說她噁心了?
那被他們誆騙利用,殘害的她,更加覺得噁心,更加悔不當初!
寧昕立刻裝模作樣的驚呼起來,眼神銳利的刺向雲卿:“呀,景爵哥哥,你可彆把她給嚇死了啊。”
“太醫說了,我身子弱,懷著皇嗣不容易,要用她的心頭血做藥引,纔好滋養我們的皇兒長大呢。”
風景爵立刻接過寧昕手中的杯子,心領神會的抽出腰間的匕首,神色冷峻的走到雲卿的身旁,利落的手起刀落。
寒芒閃過,一股鑽心的疼痛瀰漫至全身,被活活剜取心頭血,真的好痛,好痛啊……
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雲卿彷彿再也支撐不住,嘴角不停地冒出鮮血來,巨大的窒息感襲來,她的意識也開始逐漸模糊了起來。
她要死了……
她終於要死了!
祖母,對不起,她不該不聽您的話,偏信鳳景爵,搭上整個雲家還有赤羽軍,害得您氣絕身亡!
雲曄哥哥,對不起,是她任性妄為,猜忌懷疑你,害得你最後被人五馬分屍,身首異處!
蘇煙嫂嫂,雲逸侄兒,對不起,都是她的錯……
原來一切都是錯的,都是虛情假意,她這一生家破人亡,被人欺騙,利用,殘害至此,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啊……
風景爵,寧昕,你們一定不得好死!
她恨不得將眼前的狼狽為奸的狗男女,碎屍萬段,挫骨揚灰方能解心頭之恨!
如果老天爺再給她一次機會,讓她重來一世,她一定要親自手刃仇人,為雲家報仇雪恨!
冬末,春寒料峭。
“噗……救…噗…救命…”
在凍了一層浮冰,又冰碴交錯的靈江裡,一道墨色的身影,浮浮沉沉,雙手不停地掙紮出冰麵,嘴裡含糊不清的拚命呼救著。
“快來人啊,這裡有人落水了!”
刹那間,剛纔還寧靜安詳的靈溪村整個沸騰了起來,鄉親們蜂湧而出,紛紛拿著工具往江邊跑來。
隻見水中的男子還在不停翻騰著,時不時的冒出了冰麵,這麼寒冰刺骨的江麵,一時冇人敢跳水救人,即使是村裡最最強壯的獵戶,也要掂量掂量,不要人冇救上來,自己先一命嗚呼了。
所以鄉親們也隻能七手八腳的,舉著手中的工具搭救落水的年輕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