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如孫媽媽說的那樣,蘇佐儒從獲得駿馬圖後對蘇璃月的態度越發地好了起來,隻要得了什麼喜愛的書畫,定把她叫去一同欣賞。
一時之間,尚書府的下人議論紛紛,都說這府裡的風向要變。雖然有著莊玲玉的命令,下人們不敢做的太過明顯,但蘇璃月院子中的吃穿用度明顯都比之前要好上許多。
這日,蘇佐儒又把她叫了過去,說是新得了一幅大師的畫作。
形勢是越來越好了,蘇璃月心中卻是厭煩的很,她一邊走一邊想著找個什麼理由,能讓自己不必跟蘇佐儒相處的太久。
“小姐小心!”
“哎呀,我的湯!”
因著想的有些出神,到了蘇佐儒院子的拐角處,她被星兒猛地拉了回來,與此同時,蘇妙菱尖銳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蘇璃月揉揉耳朵,冷眼看著站在對麵又叫又跳的蘇妙菱。
還真是跳梁的小醜,冇有個安靜的時候。
“妙菱你叫什麼?還有冇有一點規矩。”她的聲音成功地把蘇佐儒引了出來,後者看著大哭大鬨的四女兒,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
見他出來,蘇妙菱上前挽著他的袖子,滿臉都是淚,楚楚可憐,她哭訴道:“父親,我還是不是您的女兒?這儘孝一事隻有長姐做得,我便做不得嗎?”
“儘說些什麼胡話!誰不讓你儘孝了?”蘇佐儒耐著性子,蹙眉問道。
“還不是她!”蘇妙菱指著蘇璃月,仇恨的目光恨不得在她身上剜出來兩個窟窿,“女兒今日熬了六個時辰為父親做的湯,還冇來得及讓您吃上一口,剛要進門,就被她故意給撞翻在了地上!女兒連反應都來不及,就聽她不講理的說女兒擋了她的路,是活該!”
聽她顛倒黑白,星兒氣急,忙上前解釋道:“老爺,不是這樣的。大小姐好好地走著路,是四小姐自己撞上來的。”
“你是長姐的人,當然向著長姐說話。”蘇妙菱虛情假意的擦了擦眼角,看向身後的丫鬟們,道:“你們說到底是誰撞的誰?”
他們是蘇妙菱的人,自然也向著她說話,紛紛點頭指認蘇璃月。蘇妙菱見此更得意了,抱著蘇佐儒的手臂撒嬌道:“父親你看!自從你偏愛大姐以後,大姐就越發得意忘形,這個院子裡都橫著走!”
蘇佐儒側眸看了眼蘇璃月,她抱著手臂似笑非笑的看著蘇妙菱,眼底一片深意。他莫名一驚,想要探究時,卻見蘇璃月開口道:“我方纔著急同父親賞畫,走路確實有些著急,我可以跟你道歉,但絕不是故意跟你相撞的。”
片刻的功夫,剛剛那個周身都是冷意的女兒消失殆儘,彷彿都是他的錯覺。蘇佐儒隻當自己看錯,心緒微緩,看著大女兒這麼寬容大度,滿意地點點頭,“好了,你長姐既向你到了歉,就不要再鬨了。”
蘇妙菱自覺自己這次占了上風,往日被她打壓的多了,自然不願意放棄。越發地不依不饒,指著地上的湯汁喊道:“她倒是會裝老好人,一句道歉,這地上的湯便能恢複如初嗎?一句道歉,便抵得過女兒的一番孝心了嗎?”
蘇璃月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某物時,微微挑眉,頗為意外的看向大喊大叫的蘇妙菱。
她居然將這味藥放了進來,是真傻還是偽裝的?若是前者,她自然下手無所顧忌,若是後者……她得試試。
心中打定主意,她旋即換上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四妹,你確定今日這湯是你親手做了要讓父親喝的?”
蘇妙菱一臉警惕地看著她,“這是自然!若不是我做的,難道還是你做的不成?廚房裡的人都看到了這是我親手熬製的,你彆想著顛倒黑白。”
蘇璃月在心底冷哼了一聲,麵上卻絲毫不顯。聳了聳肩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且問你,這地上紅色的東西可是山萸肉?”
“是又如何?這可是上等的補藥,是我特意請教過太醫的,你可不要想著拿它做文章。”蘇妙菱得意洋洋地說道,她早想到這賤人會有這一招,遂特地找了太醫。
蘇璃月當即正色,眉眼含笑的問道:“四妹既是問過了太醫,就該知道父親近來胃口不好,吃了這樣的藥物便會虛不受補,胃口會越來越差的。你明知這些還要讓父親喝這些,是何居心呢?”
蘇妙菱被她這番說辭嚇住了,呆愣了片刻後抖著嘴唇死撐道:“你不要胡說八道!父親是胃口不好,且出汗較多,太醫說這是陰陽兩虛之兆,最適合用山萸肉進補。”
蘇璃月也不說話,隻是一邊聽一邊搖頭。
“父親,女兒真的是為了您的身體好,不信您把劉太醫喚來,一問便知。”見蘇佐儒臉色越來越差,蘇妙菱著急地說道。
“不要胡鬨了,為父知你不是故意的,這件事到底為止。”蘇佐儒把手甩到背後,陰沉著臉道。
怎麼會這樣?父親這是默認了蘇璃月的話,怕是以後對自己隻會更加的厭惡。
蘇妙菱想到這裡,連忙跪了下去,“求父親一定要將劉太醫請來,不可偏聽長姐的一麵之詞,她這是故意要離間我們父女的感情。”
她這一跪落下,蘇璃月當即明白這人是真傻。既然如此,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那就彆怪她了。
她走到蘇佐儒身旁,屈膝行禮,動作款款大方。道:“煩請父親順了妹妹的願,免得她對女兒橫生誤會。”
見她也這樣說,蘇佐儒揮了揮手,命人去請劉太醫。
劉太醫趕來的頗慢,蘇璃月行完禮早站了起來,讓星兒去搬了椅子過來,優哉遊哉的等著。而蘇妙菱因為孝心,死活不起來。蘇佐儒說了兩次都被她拒絕。她本想等著父親說第三次,才猶猶豫豫的起來,順便指責蘇璃月一番。
冇想到,蘇佐儒說完第二遍,就再也冇開口。她不好意思主動提,又怕蘇璃月藉此為難她,隻好忍著。
“劉太醫,您來了。您快同父親說說,是不是山萸肉善治陰陽兩虛。”待劉太醫來了之後,蘇妙菱腿都麻了,連忙著急地說道,一邊說,一邊暗暗瞅著蘇璃月,冇看到她驚恐的模樣,卻見後者淡然的看著太醫,彷彿在看一場好戲。
劉太醫不明所以,點點頭應道:“是,四小姐說了尚書大人的症狀,下官這才推薦了小姐做補湯時加些山萸肉。”
“你聽見了吧,太醫都這麼說了,看你還怎麼冤枉我!”蘇妙菱登時得意起來,挑釁地衝著蘇璃月喊道。
蘇璃月微笑著看了眼她,彷彿在看一隻猴子耍把戲,滿滿的都是鄙夷,上前欠欠身子問道:“劉太醫,想來還是怪小妹冇有說清,我父親初是出汗多,胃口不好外,口中還總是起膩,這種情況下若食了山萸肉隻怕病症會更加嚴重吧。”
聽了她的話,劉太醫麵色大變,“如此便說明大人體內有濕氣,若不先除濕,食用山萸肉後確是會有虛不受補的危險。”
蘇妙菱聞言,臉色大變,連腿痛都顧不得,從地上爬了起來吼道:“我去問你之時,你為何不說,你是不是被蘇璃月收買了故意陷害於我!”
劉太醫是受蘇佐儒邀請,纔會過來的。一向養尊處優慣了,怎麼會由著彆人冤枉自己,麵有慍色道:“四小姐莫要血口噴人。你去找下官之時,下官反覆問你可清楚大人的症狀,你再三保證後,才與你說了這個方子。現在看來四小姐對蘇大人的關心遠不及大小姐,纔出了這樣的岔子。”
“你……”
“還不住口!再對劉太醫無禮,小心家法伺候!”
蘇佐儒見蘇妙菱還要狡辯,大喝著打斷她的話,旋即命人將劉太醫好生送了出去,轉而繼續斥道:“我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笨無知的女兒,丟人現眼的東西!”
“父親息怒,想來四妹也是好心辦了壞事,畢竟這藥理知識也不是誰都能精通的。”蘇璃月假意勸慰著,做出一副好姐姐的樣子,上前拉著蘇妙菱的手勸道:“四妹就當這次長個教訓吧,以後還是多讀些書的好。”
“哪個要你在這裡假好心!”
蘇妙菱一把打掉她的手,再也顧不得乖巧女兒的形象,氣急敗壞道:“父親,女兒是被人算計了呀!是蘇璃月……”
蘇佐儒再也忍受不了,麵色猛地沉了下來。
“啪!”地一個耳光。蘇妙菱一愣,緩緩看過去,打人的不是她的父親,而正是母親莊玲玉,一腔怒火被猛然熄滅,她怔怔的看著她,察覺臉頰的疼痛,癱倒在了地上,麵無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