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
嘉平十九年除夕夜,大夏皇帝駕崩,舉國同悲。
享年西十九歲,皇帝駕崩後,點了一位美人陪葬,正巧便是當初的南疆遺孤。
國不可一日無主,先皇駕崩之際,正是政治散亂之時,太子蕭商陸承先帝遺詔,靈前即位。
皇帝乃是天子,先皇新喪,守孝二十七天之後,擇良日舉行新帝登基大典。
新帝登基,祭拜天地,江山社稷承之於祖宗,因此,還要祭拜宗廟,昭告天下,次年改年號為景和。
新帝登基後,幾道聖旨將手足兄弟全部遣出京都,駐紮各地,無召不得入京。
同時,先冊封太後為皇太後,追封新帝生母嘉元皇後為太後,依次冊封先帝的妃子,按照之前的位份,為太妃、太嬪。
景和元年,十九歲的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減免百姓三年賦稅,以求百姓和樂之盛景。
景和元年三月,春節過後,皇帝的禦前太監帶著一封聖旨,行色匆匆,往公主府去:“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爾公主長樂,柔嘉居質,品行端正,才貌雙全,勤勉柔順,宜承皇恩,乃朕之皇姐,深得朕心,即日起,著即冊封為長平長公主,賜之金冊金印,食邑千戶,賜居長公主府,望爾不負朕心,兼以持盈,欽此。”
這封聖旨唸完,李玄風又打開了另外一封。
冷棲裳:怎麼還有?
“奉天承運皇帝,製曰:長平長公主克勤克儉,才能兼備。
朕登基不久,後位空置,後宮不可無主,特賜爾鳳印,代為管理後宮諸事,欽此。”
此聖旨一出,朝堂後宮議論頗多,但礙於長公主威嚴,那些有意見的也不敢鬨出什麼事來。
當朝長平長公主,原先隻是一介江湖中人,因其撫養皇子有功,又得先帝青睞,被封為長樂公主。
長樂公主與太子感情甚篤,於是新帝登基後,便冊封其為長平長公主,予其一半虎符,可參與國政。
這是何等的殊榮啊,旁人看紅了眼。
等到李玄風唸完了聖旨,冷棲裳彎腰行禮,端莊典雅,雍容華貴:“長平謝恩。”
接過聖旨,給旁邊的婢女一個眼色,婢女會意上前,將一個沉甸甸的荷包塞給李玄風:“公公受累了,這是我家殿下給公公喝茶的。”
李玄風惶恐接下:“老奴多謝長公主恩典,既然如此,那老奴便告退了。”
冷棲裳擺擺手。
等李玄風離開後,冷棲裳再次打開聖旨,看著裡麵誇讚她的詞,笑出了聲:“柔嘉居質,勤勉柔順,這兩個詞哪個跟孤沾邊?”
立夏聽了,恭敬笑道:“主子本就是九天皓月,屬下以為陛下這聖旨寫的還是謙遜了些。”
聞言,冷棲裳眉色一變,將聖旨捲起來遞給立夏,道:“行了,這些話以後爛在肚子裡,既然決定走這條路,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不必孤教你吧。”
“屬下明白。”
立夏低眉順眼,收好聖旨。
“讓人收拾東西,不日搬府。”
“明白。”
長公主搬入新府,自然是要宴請賓客朝臣,一來,與那些前朝重臣打好關係,二來,也能彰顯她的氣度和親民。
一個月後,長平長公主府門前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府內張燈結綵、鼓樂喧天,好不熱鬨!
京都城內的權貴紛紛來慶賀長公主喬遷之喜。
隻見那硃紅色的大門敞開著,門口站著兩排精神抖擻的家丁,他們身著統一的服飾,笑容滿麵地迎接每一位來賓。
進入府內,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花海,各色鮮花爭奇鬥豔,散發出陣陣芬芳。
庭院中佈置得美輪美奐,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假山水池相映成趣。
客人們或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談笑風生,或獨自漫步欣賞美景,處處洋溢著歡樂祥和的氣氛。
此時,長平長公主正端坐在大廳中央,她身穿華麗的衣裙,頭戴璀璨的珠寶,麵容姣好,氣質高雅。
在她身旁圍繞著一群貴族子弟和達官貴人,他們紛紛向長平長公主敬酒,表示祝賀之意。
長平長公主則微笑著迴應眾人,儘顯尊貴與親和力。
整個場麵熱鬨非凡,人聲鼎沸,彷彿一場盛大的宴會正在舉行。
“都察院左都禦史到!
大理寺卿到!
驃騎大將軍到!”
隻聽小廝的聲音響起,院中眾人的目光看向門口,先後進入大門的三位男子,其中一位年紀稍長,年過半百,正是大理寺卿。
左邊那位男子劍眉星目,身形挺拔,腰上還佩戴著一塊玉佩,墜著長長的流蘇。
右邊那位身形魁梧,貌若潘安,腰繫玉帶,鳳眸狹長,頗有幾分殺伐之氣。
三位朝臣走到院中站定,朝著屋內的人彎腰行禮:“微臣拜見長公主,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屋內的人走了出來,站在簷下,陽光照射到她的裙角,泛著金光一一掃視,笑道:“三位大人免禮。”
目光在左邊那人身上停留,道:“林大人真是貴人事忙,孤這宴席都開始了你纔來。”
林青書將腰彎的更低:“微臣被家中瑣事絆住了腳步,這纔來遲,望殿下恕罪。”
看著林青書那緊張到冒汗的樣子,冷棲裳笑出聲:“孤與你說笑呢,林大人不必緊張。”
林青書賠笑:“是,謝殿下體恤。”
他本就是冷棲裳提拔的人,這次的宴席還姍姍來遲,主子肯定不滿,不過冷棲裳並冇有怪罪他,看來是心情還算不錯。
林青書低著頭,不敢抬頭看那位高權重的美人,他深知這個女人表麵遠冇有這麼溫和,她的內裡藏著一顆極大的野心,從不屈居人下。
多年前,欽天監曾卜過一卦,說這個女人是九天之上的神女轉世,擁有不老的容顏,特來庇佑大夏,假以時日,大夏會在她的帶領下一統天下。
雖然此事聽起來太過滑稽,但不知為何,他是信的。
而且深信不疑!
敲打過林青書之後,冷棲裳掃視院內眾人,說了一番漂亮話這才讓眾人自便。
“陛下駕到——”隨著家奴的聲音響起,門口走進一道明黃色的身影,院內眾人紛紛下跪行禮:“臣/臣婦/臣女/奴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
聲音有些稚嫩,來人一身皇帝常服,身形修長,模樣俊美,看著不過弱冠之年。
大紅金絲鑲邊,腰間圍著鑲嵌玉石的緞帶,如墨般的長髮高高束縛在紅冠之中,端的是天潢貴胄的身姿。
景和帝走到長公主麵前,對於那些行禮之人隻留有餘光,自始至終,目光都隻放在麵前之人身上。
“阿……”姐字還未出口,便見長公主朝自己微微福身:“陛下萬安。”
“不必多禮。”
景和帝忙抬手扶起冷棲裳,目光柔和:“今日批奏摺來得晚了,阿姐可會怪罪?”
冷棲裳淺笑:“陛下能來便是極好,長平怎會怪罪呢。”
“阿姐不生氣就好,今日朕來,除了給阿姐道賀,還要給阿姐送上一件賀禮。”
“賀禮?”
冷棲裳紅唇輕啟,尾音上調。
旁人也好奇的伸著脖子看,隻是不敢做出太過明顯的動作。
“李玄風。”
景和帝偏頭斜睨了李玄風一眼,李玄風彎腰走上前,雙手奉上一個錦盒。
見狀,冷棲裳疑惑的看向景和帝。
景和帝:“阿姐不打開看看嗎?”
冷棲裳打開錦盒,看見裡麵的東西,便是一愣,裡麵是一半的銅製虎形兵符,她將東西拿出來,在陽光的照耀下有些刺眼。
旁邊的那些人看見這一半的兵符,嚇得腳下一個趔趄。
新帝未免也太寵這位長公主了吧。
看著冷棲裳探究的眼神,景和帝朗聲一笑:“這一半兵符便是朕給阿姐的賀禮,朕予你調兵之權。”
“陛下,此舉不妥。”
冷棲裳倒不是在乎這點兵權,她在乎的是這個傻弟弟的名聲,前不久纔給了她鳳印,現在又把虎符給她了。
今日的事情傳出去,那這昏君的帽子必是戴定了。
景和帝從冷棲裳手裡拿過兵符放在錦盒中,放好之後將錦盒遞到冷棲裳懷裡,道:“朕覺得妥當,便是先帝知道了,也會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