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站隊。
站隊於何方?
天下文官?還是皇帝?
“諸君!今日禮科為一己之私,而害我等士子不得正朔看顧,始拖殿試!他日我等必如提線之木偶,豈能有施展心中抱負之勇氣?大明養士百五十年,仗義死節,便在今日,牢籠之故舊,便是你我衝破之日!吾隻聞陛下欽點之狀元,豈有禮部欽點之狀元?”
倫以諒跟上怒吼,這一下,趴在地上的白沙學派子弟、以及大量心學子弟紛紛跟進站起來。
冇錯,倫以諒的父親倫文敘和湛若水是師兄弟,皆師從於白沙學派創始人陳獻章。
廣義上來說,倫以諒屬於泛心學子弟,屬於朱厚照可以拉攏的對象。
扯遠了,他這麼一出來,大量師從心學的子弟,強勢被打上了強心劑,立刻跟進。
一時間蔚蔚而動。
“諸位諸位,咱乃是陛下派來接學子往通州殿試的內臣,現在已調來車,五人一組,還請上來。”
一個太監笑吟吟的招呼一聲,車子出現在了宮門前。
“走!”張璁先一步上車。
張璁一動,餘者景從而動。
其餘士子麵麵相覷,但還是老實走了。
不去,他們這幾年的辛苦可就廢了。
無奈景從,得到訊息趕來的毛紀,聽說有兩人咆哮嗬斥宮闕之處,帶著士子往通州去了,再看看空蕩蕩廣場,差點暈厥栽倒。
通州。
朱厚照得知士子被帶來了,不由得意外:“朕還以為他們最多就是罵兩句,冇想到這麼大膽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誰帶的隊?”
張永聞言,小心回答:“便是那張璁,以及倫文敘之子倫以諒。”
“哦?”朱厚照看向王守仁:“這倫氏似與卿家所薦之湛氏有關係?”
“其父倫伯疇,乃是湛元明之師弟,師從陳白沙。”
王守仁平靜回答,但內心也有點意外。
本來以為朱厚照這一手隻是噁心內閣的,冇想到居然獲得了奇效。
這一波下來,新進少年們就等於是在世俗文官和天潢貴胄之間,選擇了朱厚照。
至少心學子弟,就要朝著朱厚照靠攏了。
畢竟倫以諒在白沙學派內,算是地位不低的。
可惜其父走得早,但凡還活著,這聲勢必然更浩大。
“有意思。就按擬定好的內容印吧。今科錄了多少人來著?”
“稟陛下,330名。”張永笑著回答。
“嗯,倒是不少。就給他們安排帳篷,然後五人一間,並且告訴他們今科題目,讓他們早做準備。朕考的是策論,所以要寫得清晰明確,可不能太過糊弄。若冇本事,朕可是會貶黜的。”
“喏。”
張永起身離開。
朱厚照笑吟吟的看了一會兒書後說:“王卿,這湛氏,補心學博士如何?”
“陛下,此舉怕是要把心學架在火上烤啊!”
王守仁臉頰抽搐了一下。
“誒,不怕。朕也給你加了一個,為新學博士,革新之學,要說架在火上烤的是你。”
朱厚照哈哈一笑,隨手將聖旨丟給了王守仁。
王守仁苦笑的抓住,打開一看。
開宗明義,王守仁為他弟子,授新學之問。
新學號稱啟於《易經》,通於《禮記》,脫胎程朱,吐納陸陳,自成一脈,乃朕所重革故鼎新之學,所著篇章編為一冊,號為《大明新儒》。
然後又表彰了一下王守仁提及的幾個心學大家,全部給他們《心學》博士的稱號,召集他們掛名翰林院下,編修著作,教授子弟。
“真理越辯越明,道理越講越清。今之程朱,蔚然百年,已至僵化,不宜世道,當號天下群生,共探昌明,壯我大明文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