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冷哼一聲,丟下一句話,昂首挺胸大步離去。
趙高雙手攏在袖子裡,目送李斯走遠,臉上笑容意味深長。
鹹陽城昭獄。
熟悉的牢房,熟悉的犯人。
幾名黑冰台的人員,化裝成獄卒,守在牢房外。
“咕嘟~”
突然有人嚥了口口水。
同伴瞪了他一眼,“你乾嘛?”
“太香了。”
“我這輩子都冇聞過這麼香的酒。”
獄卒鼻子聳動,兩頰酡紅,一臉陶醉表情,形同癡漢。
同伴打了個冷顫,偷偷用餘光觀察牢房裡的情況。
扶蘇抹了把汗水,望著裝了半個銅盆的酒液,喉結滾動了一下。
經過一個晚上,三十斤酒經過蒸餾隻剩一斤不到。
濃鬱的酒香飄出牢房。
林然用酒樽舀出一杯酒,輕輕咂了一口,瞬間爽到飛起。
“就是這個味道。”
因為蒸餾工具簡陋,林然推測酒精度在四十左右,比不上後世的烈酒。
但勝在是純正的穀物酒,夾雜著一股穀物清香。
“能在臨死前喝到這樣的酒。”
“值了!”
一口酒下肚,林然心情愉悅,笑容透著幾分灑脫。
扶蘇不由感歎,能把生死看得這麼淡,林先生果然非同一般。
似是想起什麼,扶蘇從牆角取來竹簡,有些忐忑道:
“林先生,關於如何增加百姓土地,我把心得寫了下來,請先生查閱。”
說完,搬來長案,攤開竹簡,又放好筆墨。
一切準備就緒。
林然喝了口酒,一目十行看完內容,用筆圈出開頭幾個字。
“無償分發土地。”
扶蘇輕聲念出來,滿是不解:“百姓冇有地,國家無償給地,讓他們耕種有什麼不好?”
“天真,”林然撇撇嘴:“這是不勞而獲,冇得到地的人怎麼辦?不患寡而患不均,這就是人性。”
一句話懟得扶蘇啞口無言。
如此簡單的道理,自己竟然冇想到。
隻想著讓百姓獲利,冇考慮到人性。
要是每個百姓都分地,大秦哪來那麼多地給他們分。
接著,林然又在“承認私有製”上畫圈,問道:“什麼叫私有製?”
扶蘇不假思索回答:“始皇帝曾下令使黔首自食田,意思是百姓能支配自己的土地。”
“嗬。”
林然一聲冷笑。
扶蘇心裡咯噔一下,難道自己又說錯了?
不應該啊。
林然望著“私有製”,這三個字放在任何時候,都是那麼諷刺。
“《詩經·小雅·北山》有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天下都是始皇帝的,你跟我講私有製,不覺得搞笑嗎?”
“你這是動搖始皇帝統治,寫的不是心得,是九族快樂書。”
“不過你也彆擔心,以後有個人讓十族快樂,你和他一比,毛毛雨啦。”
林然的語氣充滿調侃意味,淡定地喝了口酒。
“誰敢砍我九族!”
扶蘇梗著脖子,臉色漲紅。
“你急了,”林然挑眉,“你以為你是誰?始皇帝的兒子敢這麼寫,下場都是死。”
“我是……”
扶蘇想自爆身份,話到嘴邊又憋回去。
林先生被父皇下旨秋後處決,和父皇可以說是仇深似海。
現在爆出身份,以後連師生都冇得做。
隨即連忙改口:“始皇帝親口說的話,難道不做數嗎?”
林然眼中露出輕蔑之色。
“口說無憑,哪條法律寫了土地私有?始皇帝一句話,就能收走你的地。”
扶蘇一聽突然笑了:“林先生不知道吧,秦律有規定,主人死後土地纔會收歸國家。”
“這不是私有製嗎?”
總算找到一條證據,能證明私有製存在,反駁林然的觀點。
翻身學生把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