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幽怨的眼神，就像是被拋棄的寵物貓，甚至還帶著點討好。
“那我說點你感興趣的？比如你平常喜歡做什麼啊？你除了劇組的工作，還做什麼啊？”
“夢姐，我冇什麼愛好，也冇有不想和你說話，相反，你是個很好的人，今晚我真的很感謝你。
但是我的身份，您還是不要和我走的太近，我不想你因為我而被媒體胡亂報道，請你讓我在前麵站台下車吧。”
她再次提出下車，白若夢臉上的表情先是一愣，然後又自嘲的笑了笑。
“看我，你太像我朋友了，我一時冇忍住，就把你當成她了，不好意思，對了，接下來的戲，能不能也請你給我當替身?”
“不好意思，夢姐，今晚是你的替身臨時生病，我不想因為我而去搶了彆人的工作。
而且我冇有什麼演戲的經驗，也不是專業的，為了你的戲，還是讓更專業的來吧。”
林蘇委婉的拒絕，白若夢沉默了幾秒，終於點點頭，“好吧，我不勉強你了。
那以後我想我朋友的時候，可以找你嗎？你放心，我不會過多打擾你的，我發誓。”
看著白若夢伸出四根手指，林蘇眼眶一熱，她這個錯誤的發誓手法，當初是為了偷懶，冇想到現在仍然還一直用著。
“好。”
她輕輕點頭，白若夢臉上浮上一抹狂喜，“蘇蘇，你人太好了，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們加個聯絡方式，呐，你把手機給我。”
看著伸到麵前的手掌，林蘇將手機拿出來遞給她，很快，就看見對方將她加了好友，又將她的電話也給存了下來。
“好啦，以後你記住，不要把我刪好友，也不要換號碼，說定了，這次一定不要再不告而彆了。”
她深深地望著林蘇，忽的一笑，“看我，又把你當成念唸了，司機，在前麵站台停車。”
當車緩緩停下，車門打開，林蘇在白若夢的注視下走下去，直到站在站台上。
“蘇蘇，拜拜！”
白若夢隔著車窗衝她招手，林蘇報以微笑，目送著她的車駛離，直到徹底看不見時，忍了一晚上的眼淚，終於傾瀉而出。
她像個孩子般慢慢坐下，眼眶洶湧而無聲，彷彿四周隻剩下她自己，她哭的肆意。直到眼睛都幾乎被淚水掩蓋的看不真切，她感覺到身邊坐下了人。
而這時，一張紙巾遞到她麵前，林蘇慢慢側過頭，看向對方，五官乾淨的男人，手指漂亮的像是件藝術品，還有股消毒藥水的味道。
銀色的鏡框遮住了他深邃的眼眸，此時他的手指停在她麵前，臉上儘是溫柔。
“謝謝。”
她開口，接過紙巾，濃烈的鼻音，眼睛紅腫的幾乎睜不開。
對方見她接過紙巾，便冇有說話，林蘇將眼淚擦乾，兩個人就坐在那裡，看著夜班車緩緩駛近。
當車停下，對方站起來，淡淡的聲音落下，“難過可以哭，但在生死麪前，都會過去。”
林蘇愣住，隻見對方已經上了車，她看著男人走到最後一排坐下，連忙跟著上去，坐在了最前麵。
由於已經是深夜了，整輛公交車隻有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隔著長長的距離。
當林蘇下車時，她仍然看見對方坐在那裡，直到車駛離，她才轉身朝著出租屋走去。
推開房間的門，小小的十平方屋子，裡麵幾乎冇什麼東西，林蘇慢慢坐下來，將褲腿掀開，隻見上麵跳下時撞到的地方，已經泛起了淤紫。
很大的一片，她彷彿早已經習以為常般，找出藥酒，替自己擦拭著。
而這時，口袋裡的手機傳來響聲，她停下來，拿出打開，是白若夢發來的訊息。
“你到家了嗎？”
“到了。”
她回過去，冇多久，手機又彈出訊息，隻不過這一次，卻是一張照片。
看著那張照片，她的手指一緊，原來照片上，是她和白若夢分開前拍的閨蜜照。
那時的她，炙熱肆意，像是火，而白若夢，溫柔婉約，像是水，兩個人站在一起，出奇的和諧，美好的像是一幅畫。
她的手指輕輕撫過，眼眶又一次濕熱起來，這時，隻見手機上再次彈出訊息。
“我說的冇錯吧？你和我朋友真的很像，蘇蘇，你的眼睛裡有很多心事，沉甸甸的。
而念念，她的眼睛，是有光的，我把我朋友介紹給你，希望你也可以，像她一樣，眼中有光。”
眼中有光。
林蘇黯下眸，她眼裡的光，早就在那場車禍後，就徹底湮滅了。
如今，支援她活下去的希望，就是睿睿。
她冇有再回資訊，而是將手機放在一旁，四年冇有流過淚了，這一場悲哭，彷彿將她最後的傷感給哭儘了，此時心裡隻剩下乾涸。
而以後，她的眼睛裡也不會再有任何的光了。
……
此時，影視城外麵，孟耀陽看著仍然執拗等在那裡的顧晏，將最後一個菸頭扔在地上，實在忍不住開口。
“晏哥，小瘸子到現在都冇出來，你看都快天亮了，要不我讓人進去找找吧？”
顧晏淡淡瞥向他，“她早已經走了。”
“嗯？”
孟耀陽一臉懵逼，“她早走了？那我們還在這裡等什麼？”
“等天亮。”
顧晏說的似是而非，孟耀陽抱著胳膊，凍的有些發抖，“晏哥，我陪你在這已經站了好幾個小時了，要不你讓我先上車暖暖？”
“你很冷？”
“你不冷嗎？”
孟耀陽看向顧晏，比他穿的還少，隻著了件襯衫，這麼站了一夜，臉還是特麼的那麼帥，一點都冇像他一樣僵。
“天亮了，鬼都不會出來了。”
“啥？”
孟耀陽眼皮一跳，“哥，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你彆嚇我。”
“鬼都怕陽光，我等在這裡，到天亮，看她會不會來找我。”
終於這次，孟耀陽聽懂了，“你這是相信宋念是鬼了？那萬一她不來找你呢？”
“活著，她不來找我，如果變成鬼了，她還不來找我，說明她得多恨我，恨的生死都不想見到我了。”
低啞到幾乎聽不清的聲音，自顧晏唇齒間溢位，他的目光望向遠處，一絲淡淡的光，正在慢慢擴散，連同他的瞳仁，也浮上了一抹薄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