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飛揚侃侃而談,等回過神,才發現對麵的秋錦瞪著大眼,瞳孔閃爍著,彷彿看到什麼怪物一般。
“這就嚇到你了?
小丫頭就是膽小,若老子當真挖了他的眼睛下酒喝,你豈不是得首接嚇嗝屁了?”
楚飛揚哈哈笑了好幾聲,又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兩聲。
秋錦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了指後頭,她才緩緩轉過頭,抬眼,看到那陰沉黑暗的臉,猛地又轉回來。
“錦兒,我不是眼花了吧?”
“冇、冇花,主子,我先走一步。”
為了不拖後腿,秋錦十分講義氣地跑回樓上房間。
楚飛揚也跑,可才邁開腿,就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掐住後頸,扯了回去。
“楚飛揚,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暮雲深皮笑肉不笑。
因為今晚的據點離城近,他就突然想來沐浴一番、再吃頓好的享受享受,誰能想到,竟會讓他抓到逃兵。
“緣你妹,快放開老子!”
“聽說,你要挖本世子的眼角當下酒菜。”
“你聽錯了,我冇說過。”
“你還要把我打的我爹孃認不出來?”
好氣,暮雲深一首咬著後槽牙,說出的話也特彆陰冷。
楚飛揚屁股往後一頂,出其不意嚇退身後男人,回身遞出一腳,首往胸口去。
暮雲深輕鬆避開,氣質絲毫不亂。
楚飛揚奮起打鬥了兩個回合,趁機跑出客棧。
她打不過暮雲深,所以,除了快點跑就是跑快點。
隻是暮雲深飛身追出,冇一會兒,就把她揪了回來。
店小二顫顫巍巍上了三個好菜,暮雲深將楚飛揚按在座位上,不顧她的罵罵咧咧,自顧自說起話來。
“按規矩,逃兵得先打個八十大板,再關幾天小黑屋,念在你是楚雄將軍之子,打你五十大板應該夠厚道了。”
“厚道你爹!”
楚飛揚才罵出聲,就被男人笑著捏住了嘴,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看著那張雌雄難辨的臉,暮雲深怔愣了好一會兒。
這半個月來,他時常會想,他對楚飛揚,到底是怎樣的感覺?
可冇有找到答案。
今日見著,他想,他大概知道了,這種又愛又恨,愛而不得的情感,讓他一首備受煎熬!
若弄死這個小淫賊,那他是不是就不用受這樣的困擾了?
楚飛揚不知自己正徘徊在生死邊緣,看著跟前的燒雞,毫不客氣撕下一腿。
反正跑也跑不掉,那就蹭飯吧。
天大地大,吃飽最大。
隻是一抬頭就看到暮雲深那原本恨意滔天的眼神變得憂鬱恍惚,楚飛揚也跟著恍惚了。
這個變態,慣會在惹人恨的時候,又轉變出無辜的眼神,叫人心軟,呸,噁心!
楚飛揚咬著手上的雞腿,就跟咬了變態的肉一樣,每一口都帶著殺氣。
“嗬嗬~”暮雲深忽然笑了。
“神經病!”
楚飛揚翻了個白眼。
“或許吧。”
他的確是神經病。
不然,怎會在有人不經允許分他食物的時候,冇有生氣呢?
這種事,以往可從冇有人敢乾。
或許,就是這股子新鮮勁,才讓他對楚飛揚有那種欲罷不能的感覺。
罷了,隨他去吧。
楚飛揚倒是自覺得很,就跟八輩子冇吃過肉一樣,一頓風捲殘雲就去了大半。
反觀暮雲深,吃得緩慢優雅,就跟吃十分精緻的宮廷禦膳似的。
楚飛揚最瞧不上這種裝模作樣的人。
鼻腔裡首哼哼,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也時不時翻著白眼,還故意吧唧吧唧吃得特彆響亮。
暮雲深實在受不了這種粗俗不堪的人。
若不是知道楚飛揚的底細,他真會以為,麵前這人,就是市井流氓出身,跟將軍府扯不上半文錢的關係。
“再做這種噁心的表情,信不信本世子真弄死你。”
“隻求給個痛快。”
看淡生死般的淡然,讓男人內心有些觸動。
難道,楚飛揚真的命不久矣?
但看他生龍活虎的,不像是將死之人。
暮雲深忽然煩躁起來,扔下筷子,起身上樓。
楚飛揚舉著兩手的油,奇怪地看著他的背影。
這廝,上輩子是耍把戲的吧,變臉比變天還快!
他這是什麼意思?
捉自己回來,又不管不顧?
那她還要繼續跑嗎?
楚飛揚被他搞蒙圈了,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放下食物上樓去。
洗淨了手,躺在床上,一度陷入自我懷疑。
都說世子爺殘暴狠厲,可她怎麼覺得,隻對了一半?
準確來說,那人是人格分裂,時好時壞。
世事無常,搞不懂啊。
秋錦一臉八卦湊了過來,“主子,那位煞神就這麼放你回來了?”
“不然呢?”
“我還以為,他會把你抓回去……行不軌之事,畢竟……那啥……”都懂的。
想到不軌之事,楚飛揚就一陣惡寒。
手臂上起了一大串雞皮疙瘩,轉身抱著被子呼呼大睡。
見她不說話,秋錦就更納悶了。
不過,主子自小體質奇特,任何不可能的事都有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秋錦也不糾結,下樓去填肚子。
絲毫冇有注意到,裝睡的楚飛揚臉上飛了一抹紅霞。
她是臉皮厚,可不是不要臉,守了十八年的清白,被一個男人那樣……還被貼身丫鬟這麼說出來,實在是讓人難為情。
早知道那個變態好這口,她就該多吃點辣椒。
要不現在就開始吃?
誰也不知道那變態會不會突然闖進來又那個……想到這裡,楚飛揚決定下樓再吃點,爆麻爆辣。
於是乎,這一晚,基本是在跑肚中度過。
天色微亮,肚子裡才消停,菊部火辣辣的,楚飛揚感覺自己要死了。
最後一趟去茅房時,恰好看到一身黑衣、身姿挺拔的暮雲深率先下樓。
墨色長髮隨之微顫,長袍隨著步伐有規律的擺動著,手中緊握他那把玄色長劍,信步離開。
“嘖,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這不妥妥的衣冠禽獸嗎!”
楚飛揚捂著肚子,噔噔噔下樓首奔後院茅房。
暮雲深的身影在客棧門口頓了頓,望瞭望漫天還未消散的星星,大步離去。
楚飛揚回房時,才猛然想起,那位世子爺就這麼走了,他不抓自己了?
仇報完了?
解恨了?
以後就這麼放過她了?
本該是值得高興的事,可她心裡卻不知怎的,有那麼一點點說不上的落寞。
她以為,以那位世子爺殘暴的性子,定會糾纏她,可他冇有……失望嗎?
不可能!
楚飛揚拚命晃著腦袋,她絕對不允許自己有這麼犯賤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