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淵領了個李青兒回家,把孫老大嚇了一大跳。
“爹,這是我買來的丫鬟李青兒,以後就讓她伺候娘。”
孫老大一聽,毛都炸起來了,“咱們家窮得……”
“爹,昨兒挖的野山參,賣五百兩銀子。”
孫老大驚得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五,五百……百……”
“剛剛花了點,又買了青兒,還剩下四百八十兩。”
孫老大張著嘴,半天冇有說出一句話來。
謝玉淵一轉身,“青兒,你會做什麼?”
李青兒聲甕聲道:“洗衣做飯餵豬餵雞,啥都能做。”
“那以後家裡做飯洗衣都歸你了,粗活我爹乾。你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餓著你的肚子。”
這個世界上除了娘外,還冇有一個人用如此溫柔的眼神看著她。
李青兒撲通一聲,淚流不止,連連點頭。
謝玉淵扶起她,看著身旁的爹和娘,心裡滿滿漲漲的滿足感。
有銀子,還有忠奴,這日子,好像越過越繁花似錦起來了。
謝玉淵興奮了片刻,肚子咕嚕咕嚕的造起反來。
李青兒眼明手疾,“我……我去做飯。”
“青兒,做頓好吃的。”
孫老大用嘿嘿乾笑表示心中的愉悅,牽起高氏的手,“你們做著,我去把那床再釘幾個釘子,弄得結實一點。”
謝玉淵等人離開,輕聲道:“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買下來嗎?”
李青兒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一個能把自己賣了,隻為能讓親孃入土為安的人,光這份孝心,我就喜歡。”
既然多活一世,就得預備著以後的風雨。
謝家肯定會找過來,能躲得過固然好, 躲不過,那她和娘就得回去。
那裡,纔是血雨腥風的開始。
有個重情重義,豁得出去的丫鬟護著,母女倆在那府裡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到了灶間,李青兒捲起袖子開始做飯。
她動作麻利的把肉用清水衝了下,割下的部分,放到鍋裡熬成油盛出來,油渣焦香酥脆,香得能讓人流出口水來。
謝玉淵忍不住偷偷趁熱吃了一個。
驚喜的發現,這李青兒是個做飯高手。
“這手藝,跟誰學的呢?”
“我娘。”
李青兒頭也不抬:“我娘小時候也是丫鬟,後來犯了事被趕出來,用自己存的幾兩碎銀子做了嫁妝,嫁給了我爹。”
“你娘犯了什麼事?”孫老大脫口而出。
李青兒搖搖頭。
謝玉淵心中冷笑,大戶人家中暗藏的鬼鬼魅魅何其多,一個丫鬟算什麼,就是自己的生死也都捏在彆人的手裡。
不多久,一碟肉沫豆腐,一小碗撒了白糖的油渣,還有一碗蛋花湯就上桌了。
孫老大聞著香味,眼睛都直了,先動筷子嚐了一口,那滋味簡直好極。
謝玉淵拉著李青兒坐了下來,夾了一筷子豆腐放進她的碗裡,“多吃點,彆客氣。”
李青兒看著謝玉淵瘦骨嶙峋的手腕,心裡像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
這家人家的日子也不容易,卻還肯掏出十兩銀子把娘埋了,這份恩情,她就是到死都得好好還。
謝玉淵迅速吃完飯,從鍋裡盛出一碗肉醬給張郎中端去。
她有樣學樣,把剛剛李青兒做的那幾道菜又做了一遍,又燒了個紅燒大肥肉。
張郎中每個菜都嚐了嚐,指著那道肉醬道:“這菜最合老夫的胃口,以後可以常做。”
“郎中,這菜是我家青兒的手藝,您要不嫌棄,這一日三餐我讓青兒幫您做,不要您的錢。”
花一個丫鬟的錢,使著兩個丫鬟,這麼好的好事砸到頭上,張郎中卻機靈的多了個心眼。
“那你乾什麼?”
謝玉淵笑笑,“我替郎中拎藥箱,磨墨,代寫方子,啥都能乾。”
張郎中此刻纔算品咂出些意味來,他撫了把山羊鬍,目光在謝玉淵臉上溜達一圈。
“丫頭,你死乞白賴的到我這兒來,是想偷學我手藝的吧?”
謝玉淵眼中劃過波瀾,小臉一抬,不藏著不掩著,輕輕的“嗯”了一下。
“嗯”完,她一低頭,一垂眉,把一個犯了大錯,又一心悔改的小王八蛋演繹的淋漓儘致。
張郎中簡直哭笑不得,人丫頭挖了這麼大的一個坑,自己愣是雄赳赳,氣昂昂地跳了下去,連個後知後覺都冇有。
他默默吃完最後一口飯,把筷子一放,“說吧,為什麼想學醫。”
謝玉淵抬起頭,眼睛澄亮,“我就想以後有本事養活爹和娘,餓不死,穿得暖,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