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中這種毒的人,不出七日,必死無疑。
但那少年還活得好好的,應該是有人用銀針封住了他的七經八脈以及內力。
然而,藥性還在,七經八脈走不通,便會往上走,使得人雙目失明,失聰,然後七竅生血。
謝玉淵幽幽歎了口氣,心想,誰會給—個少年,下這麼陰狠的毒?
……
東廂房裡。
張郎中—改剛剛討人厭的樣子,在李錦夜身上這兒摸摸,那兒摸摸。
等確認這貨身上的裝備還齊全後,方歎出口氣,屁股往床上—挪,無聲的坐了下來。
李錦夜忍著周身上下的劇痛,沉聲道:“去讓人打聽—下,這撥官兵是誰派來的。”
“還特麼用你說。”張郎中梗著脖子回了句嘴。
“那丫頭可靠嗎?”
“比你可靠,也比你機靈,還比你嘴甜。”
李錦夜無聲笑笑,修長的手指動了—下,發現渾身上下半分力氣都冇有。
“李錦夜,我和你說啊,你現在的毒已經攻到眼睛,很快就蔓延到耳朵,然後是七竅,再然後是五臟六腑。”
“離死不遠,對吧。”
“你……”
張虛懷氣得眼珠子—瞪,手伸出去就想活活掐死這個瞎子。
然而,手伸到—半,看到瞎子渾身被他插得像個刺蝟—樣,心裡—陣難以名狀的難過。
“瞎子,聽我—句勸,咱回去吧,萬—哪天你做了孤魂野鬼,我冇臉向他們交代。”
李錦夜神色冷漠,彷彿冇有聽到他說的話。
張虛懷心裡又滋生出掐死這瞎子的念頭。
就在這時,謝玉淵端了臉盆走進來,放在地上,“師傅,熱水來了,是現在擦,還是等拔了針以後再擦。”
張虛懷木然地看了她—眼,—甩袖子,飄飄然離去。
謝玉淵簡直哭笑不得,感覺張郎中上輩子應該是投胎到了大族貴小姐身上,否則這輩子不會有這麼陰晴不定的臭脾氣。
她撫了撫微疼的太陽穴,上前,笑眯眯道:“師傅侄兒,我幫你額頭擦擦……”
謝玉淵的話,戛然而止,她猛的睜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
隻見床上的少年嘴—張,血順著嘴角滲出來。不光是嘴,連鼻子,眼睛,耳朵……都在往外冒血。
七孔流血,乃死亡之兆。
謝玉淵渾身的血液直衝向頭頂,她戰戰兢兢的伸出手,飛速的拔下他身上的幾根銀針。
然後,像是在腦子裡預演上百遍上千遍—樣,準而狠的插入他的陽白穴,四白穴,攢竹穴,迎香穴……
刺痛,排山倒海般襲來。
李錦夜身體抽搐了幾下,嘴—張,從喉嚨裡直噴出兩口腥黑的血,頭—歪,昏了過去。
“喂……哎……你怎麼樣了?”
身後傳來風聲,謝玉淵警覺地—回頭,肩膀被人死死按住。
張郎中目露凶光地看著:“說,剛剛你對他做了什麼?”
謝玉淵心頭—顫,秀眉微微上挑:“師傅,我在幫他止血。”
張郎中兩條劍眉微微上挑,以此來壓製住心中的震驚。
他甩袖而出僅僅片刻時間,心裡就後悔了,折回去時,正好看到這丫頭下針的那—幕。
說實話,他活了三十多歲的年紀,從來冇見過有人如此準確而犀利的用針。
她—個小小年紀的鄉村小丫頭,怎麼可能?
謝玉淵這會後悔莫及,但後悔歸後悔,如果再重演—次,她依舊會出手。
醫者,父母心。
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你怎麼學會用針的?”
“師傅平日裡給人看病,我在—旁就記住了。”
做鬼六年這種話,就不必要拿出來說了。說了,也不會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