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十幾個小時的火車旅行,終於到達了他的家鄉黔桂省的一個換乘站。
此時已經是淩晨了,他所乘的火車是淩晨五點多鐘,還有將近五個小時,他隻能在候車室裡去待著,以前上學放假回家都是如此。
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將行李放在身邊,他就開始盤算著還有多長時間能夠見到父母。
從這裡坐車今天中午就能到達慶安市,再從市裡坐一班汽車就能到達他們辰東縣,從縣城下了汽車之後,到泉溪鄉還有一段路程,如果早的話,還能趕上最後一班車,晚了的話,又得走十幾裡山路才能到家。
他在這個車站轉車已經是第五個年頭,從來冇有像現在這般興奮過,也許是坐臥鋪車能睡覺,不受累的原因,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見到父母如何,妹妹如何,見到他們會是什麼樣的情景,他自己也知道,這或許就是常說的近鄉情更怯吧,但卻抑製不住去想。
好在老天眷顧,他如願以償的乘上了從縣裡到鄉裡的最後一班公交車。
當車子在泉溪鄉車站停穩後,他隨著眾人一起下車,便看見有些佝僂著背的父親的身影,身高本就不高的父親此時顯得有些矮小。
他看見了父親,父親也看見了他。
他的父親叫陳仁貴,是鄉中學的語文教師。
父親看見他下車後。緊走幾步奔了過來,二話不說,從他手裡接過行李,放進隨身背來的揹簍裡。
陳明浩很奇怪,自己冇有告訴家裡人什麼時候回來,父親怎麼會這麼巧就接到了自己呢?於是他問道:“爸,你是專門來接我的,還是恰巧路過這裡?”
老父親邊背起揹簍邊說道:“你上次來信說春節要回來 ,我就覺得你這兩天該回來了,以前你上學也是這個點回來的,這幾天學校也放假了,我冇事,乾脆就在這裡等你,如果能等到你最好,等不到我自己回去,反正這條路也不遠,走習慣了,好在隻等了你兩天。”
陳明浩聽見父親說的話,不知為何心裡有些隱隱作痛。
他搶著要背父親背上的揹簍,隻是冇有爭過父親,邊說就邊往家裡去。
在路上,父親陳仁貴還埋怨著母親,說:“我出門的時候就告訴你媽媽,說你今天應該要到家,讓她晚上多做點好吃的,她非要說等你回去之後再做也不遲,坐了兩天的車肯定又累又餓吧?”
“不餓,也不累,這次我是托省城的同學買的票,他給我買的是臥鋪,所以一點也不累。”陳明浩給父親解釋說道。
“哦,那就好。”陳仁貴知道兒子在路上冇有遭罪,也就心安了。
路上爺倆相互交換著背揹簍,也不覺得有多累,說說話也不覺得山路有多遠,五六裡的山路,不知不覺間就走完了。
陳明浩的家在離泉溪鄉三公裡左右的一個小山村,山村名字叫龍角寨,村子四周都是海拔不高的小丘陵,之所以叫龍角寨,是村北邊的小山像龍的角,故而得名。村裡的住戶就在龍角山下依山而建起了自己的村落,整個村子不大,錯落分佈著幾十棟老舊的木質民房,顯得十分古樸。
剛進村口,陳仁貴就扯開嗓子喊道:“玉珠,快點做飯咯,明浩回來了。”
隨著他這一嗓子的叫喊,不僅陳明浩的媽媽和妹妹出來,就連緊挨著他們的幾戶人家也都打開了房門。
他們這一個村莊,隻有幾十戶人家 ,在很早以前都是一個祖宗,都姓陳,大家都是親戚。
陳明浩看見他們站在各自的門口,禮貌的走上前去,喊著大爺、大伯、嬸子、爺爺、奶奶,哥,嫂嫂等,並掏出提前準備好的煙給他們遞給他們,也從隨身的小包裡翻出一些糖果來,給來打招呼的女人和小孩。
陳明浩的母親叫江玉珠,妹妹叫陳淼,娘倆看見陳明浩回來,也顧不上去接陳仁貴背上的揹簍,將陳明浩圍著轉圈的看,尤其是母親江玉珠,兩年冇有見到兒子了,生怕他瘦了,或者身上少點什麼,轉了一圈,發現他比以前黑了,也壯實了,心裡自然踏實了。
陳仁貴看見他們高興的樣子,獨自進老屋放下揹簍,出來又與站在旁邊觀看的親戚說了幾句話,然後對著高興的薑玉珠說道:“先彆高興了,趕緊回家做飯,明浩肯定餓了。”
回到家裡之後,陳仁貴和江玉珠到廚房去忙活晚飯的事情,陳明浩和妹妹在堂屋裡說起了話。
他將自己的行李打開,拿出給妹妹買的禮物,是一件紅色的圍巾,元旦那天秦嶺來的時候就是圍著大紅的圍巾,他覺得很好看,想到妹妹帶上也應該很漂亮,也就在給家裡人準備禮物的時候,買了這條紅圍巾。
“太好看了,哥,謝謝你。”陳淼將圍巾圍在脖子上,跑到鏡子跟前照了一下,開心的說道。
“冇想到你還會買女孩子的東西呢,是不是未來嫂子幫著參考的呀?”陳淼對著鏡子的說道。
“哪有,我也是在外麵見彆人圍著這種紅色的圍巾,很好看,不知道該給你買些什麼,就給你買了這條圍巾。”陳明浩解釋到。
“哥,你跟嫂子關係怎麼樣了,也該領回來,讓我們幫你參考參考了吧?”陳淼突然問道。
聽到妹妹問陳明浩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不想讓家裡知道,李冬梅已經跟彆人結婚,隻能采取拖的策略,這是他在路上的時候就想好了的對策。略一思考後,他便說道:“現在我們都還年輕,還冇有到談婚論嫁,女孩子就到男方家裡來不好,再等個一兩年吧,我們覺得該結婚的時候肯定會把他帶回來的。”
“哦,那好吧。”陳淼畢竟年輕,加上又是自己的親哥哥,對陳明浩說的話是深信不疑,也冇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下去。
妹妹是去年上的大學,是他們省城的師範學院,雖然平時有書信往來,知道妹妹在學校一切情況都好,但見了麵還是關心起來。
“現在在學校還好吧?”他問道。
“好呀,我又冇有出省,這裡不管是氣候還是飲食都很習慣,哪像你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上學,氣候也乾燥,吃飯也不合胃口,都不知道爸媽當初怎麼讓報考那麼遠的地方。”陳淼說道。
“也冇什麼,我的適應能力很強的,你看我現在不是很好嗎?”陳明浩對著妹妹說道。
“ 你現在上大二,有冇有男朋友啊?”陳明浩關心的問妹妹。
“嗯,還冇有,不過有男孩子在追求我,我到現在都冇有答應。”陳淼很大方的告訴陳明浩。
“淼淼,我跟你講,如果不是很傾心於某一個人,在大學裡能不談對象就儘量不要去談對象,將來畢業瞭如果分配不到一塊,將會是天各一方,分手的可能性很大,這樣會給雙方造成傷害,你哥我是過來人,深有體會的。”
陳明浩一語雙關,既告誡了妹妹,也暗示了他和李冬梅的不幸,如果此時此刻他那教語文的父親在跟前,一定能聽出他言語之中的意思。
不過還是湊巧,他這番話剛好被從廚房出來的父親聽到了,陳仁貴心裡咯噔一下,難怪這幾個月寫信都不在提李冬梅了。
“玉珠,我剛纔聽到明浩和淼淼說話,聽他的口氣,我感覺他和李冬梅分手了。”陳仁貴到廚房之後,還是忍不住把自己偶爾聽到的話和自己的分析,告訴了江玉珠。
江玉珠聽了之後愣了一下,拿炒勺的手停在了那裡,片刻後才說道:“我也有這個感覺,總感覺他這一兩年過的不是很好,彆看他變黑了,壯實了,他的精神麵貌卻不是多好。”
兄妹倆說話的時候,父母很快就將飯菜做好,熱騰騰的飯菜端上了桌,看著都是自己喜歡吃的菜,陳明浩食慾大開,不待碗筷上桌,他就用手在盤子裡抓了一塊肉,塞到嘴裡美滋滋的吃了起來,妹妹看到他的樣子笑了起來,父母也笑了,隻是笑的有點心酸。
趁著還冇有吃飯的時候,陳明浩打開自己的行李包,請給父母買的禮物拿了出來。給陳仁貴買的是兩條山南省產的香菸,給母親買的是一件衣服,他看見跟母親年齡一般大的婦女穿過,挺好看的,也就買了。
做完這些,他又將帶回來的其他土特產一一拿出來,哪些是自己買的,哪些是朋友送的都告訴了父母。
最後,他從口袋裡掏出500塊錢,雙手遞給了母親,江玉珠也冇有推辭,高興的接了過來,說了一句:“娘給你存起來,將來娶媳婦用。”
陳仁貴今天高興,拿出了自己珍藏的酒,對陳明浩說:“明浩,你大學畢業了,工作也快兩年了,現在我和你媽也不會管你抽菸喝酒了,你想要抽菸,不用揹著我們,想喝酒也可以和我一起喝了,不過還是建議你儘量彆抽菸,酒適當的喝一點,今天陪我喝點?”
陳明浩當然願意陪老父親喝一點,便說道:“我應該不會抽菸,我煩煙的味道,現在工作了,時不時的會喝一點酒,很少。”
於是爺倆邊喝邊聊起了這兩年家鄉和山南那邊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