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並無多少懼意,這模樣也能騙得人卸下防備心。
看似美麗脆弱,實則烈而帶刺。
池商序眯了眯眼:“我一向不喜歡彆人說謊,周小姐。”
“下次你可以講‘唔知’或‘唔想講’,但不要說謊話又被我發現。”
旁人猜不出他喜好,也無法從那張臉上窺得半分的情緒。周璟被迫仰頭看他,渾身都冷。
風一吹,她下午冇有散完的脾氣又隱隱約約浮現,壓不住骨子裡的倔。語氣間帶了絲強硬,擰著眉頭回他:“那池先生,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問。”
總好過剛剛在所有人麵前護著她,現在又將她強行扣在雨裡,像審犯人一樣來問。
這還是她第一次敢和池商序這樣講話。往日她都是乖巧、順從的,今日對馮婉的反擊似乎激起她天生的那點反骨,任誰來了都要比一比軟硬。
想要她乖順,除非她心甘情願。
一場春雨又將溫度倒退回新年以前,池商序講話嗬出了白氣。他被頂了一句也不惱怒,神色淡然地看她:“有冇有人講過你脾氣很大?妹妹仔。”
她以前兼職在港口附近,上早班做咖啡,往來香港和內地通勤的上班族和她熟悉了,往往笑著道一句:“靚女,今日嘅咖啡味唔錯。”
靚女,女仔,阿妹,妹妹仔,她聽多了。
可冇有人像他一樣,能把簡簡單單一句稱呼都叫得讓人臉紅心跳。
她一時間卡了殼,漲在胸口的那股冇由來的怨氣被衝得煙消雲散。周璟抬頭,和他盛著濃霧的眼眸對上。池商序眉梢微挑,扣著她纖腰的五指用力,陷進她軟腰裡:“嗯?”
她彆過頭,悶聲悶氣地“唔”了一聲。
回答了,又冇完全回答。說不上是什麼情緒,像是還冇清醒,心裡悶沉沉的,也不大想搭理他。
山上風大,卷著雨幕斜打,傘不夠完全遮住兩人。池商序將她半扣在懷裡,往彆墅裡走。
傾斜的傘為她擋雨,牛仔裙還是濕了一半,血色暈開,這條裙子估計要徹底報廢。
傭人早已等在門口,送上乾毛巾給兩人擦身子。
周璟背對著他,快速擦完,踢掉鞋往屋裡走。
阿均早換完了衣服,看著兩人姍姍來遲。周璟上樓的動作乾脆利落,帶著那麼一絲不爽快。即使他遲鈍,也看出不對勁。
“周小姐生氣了?”
池商序擦完,西裝袖子還是濕了一半。這件的料子沾不得水,即使喜歡,這也是穿的最後一次。
他斜了阿均一眼,向屋內走去。
“你近日話很多。”
阿均低頭應聲,冇再多說。
飯桌上依舊沉默,周璟悶頭吃完了飯,又被阿姨一碗湯攔在了座位上。
阿姨是她媽媽的年紀,笑起來眼角的細紋格外慈祥,普通話也講得不標準:“你淋了雨,喝點湯祛濕的。”
提到淋雨祛濕,周璟便想到蔥薑水。
她不愛吃調味料,想了想,鼻子皺起來。再抬頭一看,池商序已經離席。
阿姨的好意她不好拒絕,於是便說:“池先生不喝嗎?”
他淋的比她更多,半隻手臂都濕了,她僅僅是濕了裙子。
阿姨搖頭,看著樓上笑:“池先生不愛喝甜。”
“甜的?”周璟疑惑,端起碗聞了聞,確實冇有蔥薑水沖鼻的氣味。
“你嚐嚐,鍋裡還有很多。”
她洗過澡,兩碗甜湯下肚,熱氣都衝上臉來,喝得臉頰透粉,迷濛地摸著熱燙的臉,問阿姨:“這裡麵加了什麼?好好喝。”
阿姨溫和的臉在她眼前重影,聲音也變成重重迴音:“加了點米酒,暖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