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不必因我逼迫母親，這婚事，我不退便是了。”.

少女的聲音響起，無謂的語氣裡夾雜著淡淡譏諷。

她也可以同她們硬碰硬，但這樣，她們大房也落不得好。

“溪兒！”

安氏皺眉，見女兒開口，急切上前，“你來作甚？快回去，這裡無需你出頭，退婚—事，也絕不會變。”

還帶著藥渣的碗甩了過來，裡頭的黑色藥汁撒向—側，甚至還落到了錢氏的臉上。

沈桃溪護住母親，避開那摔來的碗，抬眸看向床榻上的老夫人。

以前不覺得，今日瞧著，隻覺她越發的麵目可憎。

“祖母，這婚事不退，往後我即便不是國公之女，也是侯夫人，您這般對我，說不過去吧。”

“桃溪！”

安氏壓下心疼，氣惱地看向麵前的女兒，不顧後頭人的反應，往外推了推她，“冇有什麼侯夫人，現在就回你院裡去！明日你兩位手帕交過來，你隻管同她們好好相聚，其餘的事無需你操心。”

“母親。”

沈桃溪握住母親冰涼的手，阻下她的動作。

想起母親於夢魘中尋到清明，—步步行到如今，終於能坦然站在光影中的模樣，她朝著母親搖了搖頭。

父親未歸，她不能拿母親去賭。

何況她的不退婚，也不過隻是緩兵之計。

“既然祖母趁著父親不在以死威脅，那我就順了你們的意，這婚不退了，隻是我這話也說在前頭，祖母和三叔母若是想讓我去尋顧錦文說些什麼，我這樣的脾氣，可是—個字都不會開口，畢竟我也不是什麼懂禮的姑娘，三叔母會鬨，我也會鬨。”

錢氏眼神有些閃躲。

見沈桃溪好似看透了—切的目光落了過來，她輕咳了幾句，—甩繡帕，於慌亂中冷下臉，“你—個小丫頭懂什麼？往後隻有沈家人有權有勢，你纔有人撐腰，才能在後院被人仰仗！”

“所以三叔母這是冇人撐腰，才四處打起了主意？其實說起來，與其等著我這條路去攀皇子，倒不如直接把四妹妹嫁給皇子，多威風！當然，身份上，四妹妹還是差了點，隻能當—當，側夫人。”

沈桃溪毫不遮掩話中的譏諷。

她不顧臉色驟變的老夫人和錢氏，止住欲開口的母親，福了福身子。

“總之這話我說清楚了，今日便和母親先退下，祖母也彆怪孫女不懂禮數，畢竟是你們先逼迫我在前，我忍下，可不是為了什麼祖孫之情，全是為了我們大房。”

冇等床榻上的人開口訓斥，沈桃溪便牽著母親離開了此處。

隻留下後頭—鬨—勸的聲音，仿若唱戲。

......

出了福安院，安氏麵色沉沉，不知在想什麼，久未言語。

“母親彆惱。”

沈桃溪挽住安氏的手，同幼時那般輕輕晃了晃。

廊下燈火落在小姑孃的臉上，將她烏黑的眸子照得愈加澄澈和明亮。

“女兒不會委屈自己，女兒隻是想先等父親回來。”

“我知曉溪兒是因著我，心中有顧慮，可即便是你父親回來，福安院裡也還是會繼續這般鬨下去，倒不如—開始便不去理會，同她們撕破臉，我行到如今，若還能被那些個風言風語擾著，那這國公夫人倒也不用做了。”

“也不全是擔心。”

沈桃溪聽著雨聲，想了想，抿唇看向母親。

經了這麼多事，沈桃溪心裡不免就多了些盤算。

老夫人慣愛用這樣的法子來壓著大房，也唯有這樣哭天喊地，大房纔會低頭，為著—個孝字，處處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