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濤倒是想說自己學的是馬列學派,不過就算是在漂亮姑娘麵前炫耀,說這些東西也太過作死了。
於是,朱濤想了想,看向沈婉兒清亮的雙眸:“沈姑娘,你聽說過心學嗎?”
“心學?文安公的心即理嗎?”沈婉兒問道。
朱濤點了點頭,這丫頭還真懂點兒學問,那自己忽悠起來就更容易了。
“其實也不算是陸公的心學。”朱濤說道。
“說到底,程公與陸公的學問區彆,不過是認識世界的方法不同。而我的心學,則是認識人的態度不同。”
“朱兄還請詳細談談。”沈婉兒還冇意識到,自己的稱呼已經從朱公子變成了朱兄。
“《朱子語類》說,聖人千言萬語,隻是教人存天理,滅人慾。但其實一開始這句話就錯了。”朱濤搖頭晃腦地說:“天理和人慾並不衝突,甚至人慾就是因為天理才存在的。”
“不能總去考慮人心的私慾有多齷齪,那樣從一開始就把自己擺在了道德的製高點,根本不是用人的角度去理解聖人們的教誨。”
程朱理學從出現到現在繁盛,經曆了太多讀書人的釋義,已經偏離了它本身的含義,而且就算是理學本身,也是認為人慾可恥,應該壓抑。
但是那樣的話,人還能算是人嗎?
“尤其是曆代大儒和讀書人,天天把存天理滅人慾掛在嘴上,但實際上呢?他們隻是食利階層,他們希望滅的人慾,是被他們剝削的人的**。而他們自己,滿腦子都是名利。”
聽到這話,沈婉兒笑了,她也見過一些大儒,偶爾有真正德才兼備的,但大部分,確實是在道貌岸然的外表下,掩藏著見不得人的內心。
所以聽了朱濤的話,沈婉兒隻覺得這個少年看上去更加順眼了。
“人的私慾真的肮臟不堪嗎?隻是想吃好的,就算齷齪的人慾?隻是想三妻四妾,就算是齷齪的人慾?”
“好吧,這個應該算,但是,人本身就是一種獸,那麼擁有獸性,在正常不過。”
沈婉兒瞪大了眼睛:“人是獸?”
“冇錯,人和獸,都不過是一種生命體,而這兩者間的區彆,就是人能知道什麼是好的,什麼是不好的,人知道自己有私慾,覺得這讓自己和禽獸無異,所以急著去滅人慾。但其實人也有好的一麵,那就是良知。”
“所以,真正應該做的,是致良知,是理解自己的私慾,追求自己的良知!”
朱濤循循善誘,沈婉兒也聽得如癡如醉。
她長這麼大,從來冇聽過如此新奇的說法。
而且,她有一種預感,一旦今天朱濤講的東西傳揚出去,必定會在大明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亭子外,見二人暢談了半天,不見絲毫停歇的樣子,丫鬟們已經開始收拾著青菜和調料,老唐則和沈婉兒的馬伕宰了羊,正在切肉。
“兄弟,你這膀子功夫,也是軍隊裡出來的吧?”馬伕笑著問道。
“嘿嘿,咱這就是莊稼把式,可不敢和軍爺的拳腳相提並論。”看出這馬伕身份不一般,老唐冇說實話。
“你有這麼俊的功夫,咋不去外麵闖闖,搏一個前程,甘願給一個年輕人當仆從?”馬伕又說道。
“你不也隻是個馬伕?”老唐斜了他一眼。
馬伕隻是嘿嘿笑了一聲,他不是馬伕,但是身份不能跟外人說。
老唐笑了笑:“咱欠了少爺一條命,而且,誰說跟著少爺就不能有個好前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