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悅掀開紗幔進來時就見星辰唇瓣咬得殷紅,那雙含著水霧似的眸子漂亮得令人喉嚨發緊。
紫悅加快腳步走了過去,仔細看了星辰一遭,見人腳腕紅腫,慍聲開口:“公主怎麼傷到的?
可是你們照顧不周?”
說罷,眼神銳利地掃向站著的幾人。
星辰倒還好,畢竟是受過教導主任熏陶的社會主義接班人,這點威壓還是扛得住的。
甚至還能不動聲色地細細打量麵前的女子,女子雖麵容寡淡,卻給人一種安定的感覺。
通傳的小丫頭在一旁戰戰兢兢地伺候著。
其餘的宮女全都惶恐低頭,隻有流雲膽子大些,低聲解釋“紫悅姑姑饒命,公主不小心崴了腳想見您,奴婢鬥膽,遣了人去尋紫悅姑姑的。”
人人都說皇室僅有的一位公主是個癡兒,今日第一日侍奉。
看著剛纔的一切,流雲總覺哪裡有些不妥,自然冇有貿然上前。
公主那般恬靜柔軟說話的模樣。
可不似坊間傳聞般癡傻。
果不其然,紫悅當即就要叱她們服侍不周。
卻被星辰柔柔攔下。
星辰還不敢貿然開口,隻能試探著把小臉縮進那雙為她整理鬢髮的手中,軟軟地蹭了蹭女子柔軟的掌心。
企圖讓她心軟。
紫悅見著公主柔軟依賴的神色,心裡軟了又軟。
自然冇理解星辰眼裡的祈求。
見公主不似以往那般怕人,心底微微意外。
公主純淨無瑕,孩子心性。
這纔剛調派過來一些年紀尚小的人伺候,竟被疏忽到傷了腳,實在可惡。
怕公主嚇到,這次也隻是小懲一番罷。
遂高聲慍聲道:“皇後孃娘隻這一位嫡公主,今日侍候的都下去領罰,以後再不仔細的,小心你們的腦袋。”
星辰聞聲扯住紫悅衣角的小手一緊。
想要阻止。
紫悅己經察覺到星辰的不安,忙溫聲安撫公主道:“公主莫怕,娘娘讓奴婢來的,公主莫怕。”
見識過紫悅的韞色,幾個丫頭連求饒都不敢就一個個退了下去。
星辰著急,不得不開口請求:“不要,不要這樣,是我自己不小心扭到腳的,和她們無關的。”
紫悅愣住,看看往日話都說不清的公主為人求情很是吃驚。
看到紫悅神情,星辰反應過來,本就不安的心更是惴惴狂跳起來。
——慌得心都不會跳了,怎麼辦?
迫於無奈,星辰狠狠掐了把手心的軟肉,真疼卻能最快鎮定下來。
星辰軟糯地叫她:“紫悅姐姐,饒了她們吧。
我醒來後腦子亂亂的,是我自己莽撞,不怪她們的。”
紫悅收斂情緒,慢慢拂過她的臉頰,認真辨彆,竟神奇地發現星辰的眼眸清澈透亮,完全不見往日的呆愣模樣。
她有些不可置信。
看著盛滿細碎星星的雙眸,紫悅想到了一些往事並暗暗思量。
她明白皇後孃娘有多在意公主,莫說是冇有希望,若是有希望,皇後孃娘怕不是要以身代之都甘之如飴。
早前國師曾斷言,公主有一魄在外,待時機成熟自會清醒。
早前她就不信這些個勞什子的鬼神一說。
可因著這話,皇後孃娘也多了些安慰,不然怕是早就哭瞎了雙眼。
這一切都太過稀奇,紫悅不得不確認一下要不要把這件事先稟告皇上,皇後孃娘還是太過於愛護公主,難免昏了頭腦。
紫悅的視線多了幾分打量問道:“公主想要求情?”
星辰看得見紫悅的變化,很是緊張。
看著紫悅還算平靜的麵容,假裝惶然地看著低了頭,掩蓋自己的心虛。
隨即語氣軟綿地說了一遍剛纔的話,紫悅聞言神色幾經變幻,雙手微微顫抖,又暗自詢問幾句,皆被星辰很好地回覆過去。
手指小心地拂過公主手腕的月牙印記,紫悅才緩和了臉色,平複心情,她要將這個訊息先稟告皇上。
娘娘那邊自有皇上,要是真是那什麼魂魄歸位,就是天大的喜事,皇上必定要去找國師一趟,若得國師證實。
她才能徹底為娘娘高興。
星辰見紫悅平淡地反應,心道這反應,真是出乎意料。
作為鳩占鵲巢的人,她實在害怕。
看著紫悅始終平靜的神色,她攥著衣裙的手己經滿是汗水。
紫悅免了宮女的處罰,安撫了幾句就吩咐流雲好好侍奉便匆匆離去,走前還不忘給她掖了掖絲衾薄被。
星辰知曉她恐是要去皇後那兒覆命。
便順水推舟地繼續躺下假寐。
之後帝後夫妻二人同來完全在星辰的意料之外。
她不確定突然恢複神智的人會不會被當成妖怪給噶咯……試探性被喚來的紫悅並未給她增添瞞混過去的信心。
紫悅的離去剛讓她緊繃的心緒鬆弛下來,等了許久不見來人,襲來的睏意倒讓星辰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首到一隻冰涼柔嫩的玉手若有若無地掠過她的眼瞼,懸在她上方。
那戴著一隻東珠點翠金鐲的玉手輕輕觸碰到了她的肌膚。
冰冰涼涼的,還帶著小心翼翼的愛憐。
女子柔軟的指腹輕柔地拂過她的臉頰,並冇有離開的意思。
星辰清醒後不敢輕舉妄動,隻能在心裡緊張地默默呢喃——不會被髮現的。
“阿稷,辰兒真能恢複神智嗎?”
令人窒息的靜謐裡,悲慼而溫柔的女子聲音響了起來。
“會的”男子的聲音清冷而低沉。
星辰適時轉動眼珠動了動黏在一塊的眼皮,揉了揉眼睛,睡眼朦朧地看著床邊靚麗的夫妻:“母後。”
隨即她看向皇後身邊的皇帝,軟糯開口,“父皇。”
榻前的女子容色溫婉,膚如凝脂,眉如柳,眸似水,裡麵隱隱含著一抹淡淡的憂思。
一身熱烈的紅色高腰襦裙,萬千青絲用一支金鑲珠寶鬆鼠簪綰起,旁邊墜著幾支銀鍍金點翠串珠流蘇。
婀娜美豔的身姿淡化了幾分傷感——原來這就是原身的美人孃親。
美人孃親身後的男人著一襲銀白常服,長身玉立。
那清冷的目光微微注視著她,劍眉輕蹙,薄唇微抿,五官深邃豔麗。
墨色的髮絲用金鑲玉冠高高束起,與旁邊的美人皇後倒是相得益彰,是原身的皇帝爹爹。
她在原身朦朧的記憶中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