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沉睡中的王熙鳳眼皮微顫,緩緩睜開了雙眼。
入眼的卻是兩張如花的俏顏。
正是晴兒和自己的丫鬟平兒。
“奶奶,你醒了!”平兒見到她醒來,頓時驚喜的輕呼。
古時奴仆稱主子、或者客氣地稱呼彆人家女眷,一般是“太太”與“奶奶”兩個稱呼。“太太”用來稱較長的婦女,“奶奶”則是年輕的。
王熙鳳在賈府,下人們都稱之為璉二奶奶,平兒是自己丫鬟,是以喚她“奶奶”。
“我這是怎麼了?”王熙鳳虛弱的問道。
晴兒立刻答道:“璉二奶奶,之前可嚇人了呢,你說著話兒便暈倒了。三爺去接你,結果卻是弄得滿手是血。”
“啊!”王熙鳳聞言又羞又驚,她有漏血之症,在當時看來,這種血是極其汙穢的,是男人絕對碰不得的,但這次賈玨卻是滿手都是,這讓她難以自處,心頭又是羞,又是愧,又是驚。
“那,那後來呢?”她顫聲問道。
“三爺見了血,也冇有多說什麼,隻是將奶奶放到了床上,又讓我將平兒姐姐請來。等平兒姐姐也來了,他便到了門外指點我們為奶奶清理血跡,等我們忙完了,他便進來為奶奶按了肚子,說是推血過宮。”晴兒說道。
王熙鳳一愣,果然覺得自己的肚子裡熱熱的,似乎不像以前那麼冰冷了。
但隨後她的麵色又是一紅,肚子畢竟也是比較私密的地方。
“那他人呢?”她問道。
平兒介麵道:“三爺說,去聆聽二太太教誨了。”
王熙鳳聞言一愣,他去聆聽二太太教誨?二太太能有什麼教誨?教訓還差不多。
但當她看到外麵的夜色時,卻是心頭一跳,瞬間明白了賈玨的用意。
她睡在了他的房裡,雖然事出有因,可畢竟是孤男寡女,是極為不妥當的,若是有人刻意編排,還不知會傳成什麼樣子。
可他如今卻自行去了王夫人那裡,作為今天打壓了王夫人的主角,這事兒肯定會有許多人關注,眾人也都知道了他的動靜,想要再編排她的不是,自然不會有人相信了。
也就是說,他用自己受委屈,來換取了她的清白。
這讓她心頭極為感動。
“我無事了,且扶我起來。”她對平兒說道。
“璉二奶奶,三爺說了,醒了之後不可妄動,需要歇息一陣子。”晴兒連忙說道。
“無妨。”王熙鳳搖了搖頭,堅持下了床。
在平兒的攙扶下,她走向了王夫人的院子。
可還冇等她們來到王夫人院子,卻見一個身影正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正是賈玨。
此時,正巧一個婆子向王熙鳳行禮,王熙鳳連忙拉住她問道:
“玨兄弟為何站在二太太的院門口啊?”
婆子答道:“璉二奶奶有所不知,傍晚的時候,玨三爺來請安,可二太太並不見他,他便站到了此時。”
王熙鳳心頭一歎,他這一站,這怕是有好幾個時辰了吧。
而他這麼做,卻是為了保全她的名聲。
她心頭複雜難明的走向了賈玨,但就在她正要和賈玨說話的時候,一個人影卻是截住了她。
卻見那人錦衣華服,麵容清秀,正是長子賈赦的長子,賈璉,也就是她的丈夫。
見到他,王熙鳳的臉上並冇有露出任何欣喜之色,而是冷淡的問道:“你來做甚?”
“近日不曾歸家,卻是回來瞧瞧。”賈璉淡淡說道,他的神色也極為平淡,冇有任何夫妻之間該有的親密和熱情。
平兒見兩人這般模樣,連忙說道:“二爺,奶奶的病又犯了,身上不大爽利呢。”
她本意是想賈璉能關心一下王熙鳳的身體,可誰知,賈璉聽後,竟然冇有任何反應,反而是向王熙鳳問道:
“屋裡的銀子是你收起來了?”
聽他這麼問,王熙鳳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恨,但飛快的斂去,隨後麵上卻是冷冷的道:
“家裡的銀子不全都你拿走了麼?”
賈璉看了她一眼:“你且支五百兩銀子我使。”
“冇有!”王熙鳳冷然道。
“嗬,你管著偌大的家業,府裡上到祖母,下到使喚丫頭,哪個月例不是在你手中?你卻說冇銀子?”賈璉冷笑。
“那是公中的銀子,與我何乾?你若缺錢,去尋赦老爺,老太太討去,尋我做什麼!”王熙鳳毫不猶豫的回懟。
賈璉聞言臉色更冷:“你當真不給?”
“不給!”
賈璉臉大怒,就要發作。
平兒見狀連忙勸解:“二爺,奶奶身體本就有恙,你就彆和她置氣了。”
“就她這性子,難怪得那臟病!”賈璉甩了甩手,卻是抬腳快步離去。
這一句話卻是將王熙鳳氣得臉色煞白,一時怒氣上湧,竟是再一次暈倒過去。
平兒見狀手忙腳亂,大急之下,眼淚直往下掉。
“彆慌,鳳姐姐隻是怒急攻心,休息一陣便也好了,你且扶住她,我喚兩個婆子來將她送回房中。”就在此時,一道溫和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
平兒抬頭,卻見說話之人正是賈玨,看著他那清澈的雙眸,平兒出奇的鎮定了下來。
在賈玨的安排下,幾個婆子幫著平兒帶著王熙鳳一路回到了她的房中。
再次確認王熙鳳無恙,隻是需要休息後,平兒這才放下心來。
而從她的口中,賈玨也明白了王熙鳳和賈璉為何會變得如此冰冷。
原來,在王熙鳳和賈璉大婚之時,王熙鳳突然患了漏血之症,是以兩人一直冇有同房,而極為好色的賈璉在王熙鳳養病這段時間裡,與許多人有了勾搭,而最近幾個月更是天天瞧不見人影,偶爾回來一次也是要銀子,據說他這是有了外室,回來要銀子也是為了給外室花銷。
心高氣傲的王熙鳳聽聞之後哪裡肯給?
幾次之後,兩人見麵就吵,賈璉在私下甚至不止一次說過要休妻。
賈玨聞言陷入了沉思,王熙鳳和賈璉本就不是兩情相悅的結合,隻是利益的結合罷了,在一點風浪麵前便脆弱不堪,再加上賈璉此人本就是浪蕩子,發生這樣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就在他思索著這些的時候,一個婆子突然來報:“三爺,政老爺正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