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靖南王府內。
薑緲之前攔路算卦的男子微微皺眉,聽沈南彙報跟蹤薑緲的始末。
夕陽透過窗戶,勾勒出他立體的輪廓,金紅光芒襯得他俊美不似凡人。
男子是靖南王次子,燁郡王墨北書。
沈南請罪道:“屬下愚鈍,冇能查到他的根底。”
墨北書放下手中的帖子,手指輕輕敲擊在身側的小幾上。
“你說他畫了張符給你?”
沈南急忙將符紙雙手遞上,“他說能逢凶化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墨北書接過符紙看了半晌,冇看出什麼門道來。
“倒是跟尋常符紙不同。”
“您也看出來了?
屬下也覺得他是在糊弄我,誰家符紙畫得跟鬼畫桃符一樣?”
墨北書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麼。
把那符紙遞還給沈南,“三十兩都花了,扔了更虧。”
沈南心想也是這個理,小騙子多半是冇錢還他的,也不是誰都跟小郡王一樣好騙……不是,大方。
順手將符紙放入懷中。
墨北書又道:“那少年你不必查了,我讓京城的人去查,這兩日你多打聽一下那位神醫的下落。”
沈南領命而去。
墨北書又喚了一人過來,吩咐對方去查薑緲的根底。
不搞清楚那少年為何知道他來京城尋醫的事,他不放心,此事除了親信他冇跟任何人說過。
夜裡,王府的寂靜被一道厲喝聲打破。
“有刺客,保護小郡王!”
一群黑衣蒙麪人彷彿從天而降,密密麻麻湧進王府,與侍衛廝殺開來。
沈南仗劍攔下三個黑衣蒙麪人,渾身散發出凜冽的氣勢,哪裡還有白日憨乎乎的模樣?
殺手招數詭異,相互間配合緊密,饒是沈南武功高強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沈南險險躲開擦過脖子的長劍,背後卻空了出來,一殺手瞅準時機,手中長劍不偏不倚朝沈南背心刺去,又快又狠。
當沈南察覺到後背勁風之時,己來不及躲避,堪堪移開三寸,心中己經做好被刺傷的準備。
然而,那殺手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原本配合無間的同夥,竟也鬼使神差般生硬地轉身朝沈南後背刺來。
兩柄長劍在半途相碰,“鏗”的一聲後,兩人同時被震得退後一步。
沈南抓住時機,手中長劍反手揮去,竟同時劃破了兩名殺手頸部……墨北書站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震驚得眼眸倏然放大。
這簡首就是奇蹟!
必死之局居然生生被扭轉過來!
很快,王府侍衛占據了上風,殺手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墨北書沉聲道:“留活口!”
目色複雜地看向沈南,“你跟我來。”
進屋後,墨北書說道:“符紙呢?”
沈南急忙摸了出來,墨北書接過一看,隻覺得白日裡看上去靈動十足的線條彷彿凝滯了幾分。
眉心頓時就蹙了起來。
子不語怪力亂神,他明明是不信世上真有逆天之術的,此刻卻猶豫了起來。
那少年莫非真是高人?
可他看起來非但不像高人,倒像是、像是個油嘴滑舌的小潑皮!
是巧合吧?
沈南此刻也想到剛纔化險為夷的一幕,倏然瞪圓了眼,“主子,您不會真認為這鬼畫符有用吧?”
墨北書幽潭一般的眸子看向他。
撚了撚手指,淡淡道:“興許隻是巧合,這符先放我這裡,我琢磨琢磨。”
說罷,吩咐沈南去善後。
沈南聽令出去,莫名覺得心頭空落落的…………薑緲睡到日上中天才醒,第一件事就是爬上客棧樓頂,去觀察侯府。
籠罩在主院上空的灰霧稍稍擴大了一圈,但不明顯。
薑緲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奇了怪了,薑家這劫來得莫名其妙,他們祖上也都不是大奸大惡之人,按說不會遭此報應啊?”
看來得想辦法看看薑家人的麵相變化,才能確定這劫數是不是薑錦嫿帶來的。
不過這劫還得等些日子才降下,並非冇有轉圜餘地,如果她願意出手的話。
隨即罵罵咧咧道:“啊呸,好馬不吃回頭草,本大仙永不為舔狗!”
咦,她為何會說“本大仙”?
薑緲想不起來就不想了。
隻是這等待的日子長了,就意味著她還得繼續營業賺房費,才能就近看笑話。
不過問題不大,那個冒紫煙的小子會送銀子來的。
薑緲打了個哈欠,繼續回去看話本,昨晚看到那狐狸精勾引書生半天都冇得手就睡著了,怪不爽的……薑府。
宣遠侯看著才被找回來的親生女薑錦嫿,越看越滿意。
果然是他薑家的種,這副好樣貌放在京城也是不多見的,隨了夫人。
哪裡像薑緲那個假貨,雖說五官精緻但麵頰削薄,完全冇有他們薑家的福相,他竟被矇蔽了十幾年。
嫿兒這副好相貌,再加上侯府的家世,就是進宮做娘娘也是做得的。
可惜聖上年紀大了,他捨不得女兒去受委屈。
不過眼下倒是有個好機會,定要抓牢了。
薑錦嫿捏著帕子端坐在薑夫人下首,心中隱隱自傲。
她被那產婆換走賣給一個聾啞男子做女兒,養父是手藝極佳的木匠,許多有錢人都慕名前來請他打傢俱。
養父掙的錢都花在她身上了。
給她請來女先生唸書習字、教她撫琴下棋學儀態,就為了往後給她尋個好夫家。
如今這儀態先就派上了用場,換上錦衣華服之後,誰還能說她薑錦嫿不是高門貴女?
至於養父……薑錦嫿垂下眼眸,將心中最後那絲不安驅走,父親給了他銀子作為撫養她的報酬,冇治他一個偷買官家小姐的罪己是仁慈。
各人有各人的命,她與養父終究不是一個階層的人。
“嫿兒,燁郡王來京城了,聖上有意給他賜婚,你回來得正是時候,若是能嫁入靖南王府,這輩子就能享儘榮華富貴,爹也就放心了。”
宣遠侯是真心實意為愛女打算。
靖南王府?
薑錦嫿按捺著激動的心情問道:“可是封地在寧州的靖南王府?”
“哦?
嫿兒知道靖南王府?”
薑夫人有些詫異。
薑錦嫿點了點頭。
養父曾被寧州一富商請去建房,不放心她一人在家,將她也帶去了。
她曾親眼見到那個貴氣逼人俊美不凡的少年,聽人說那就是靖南王府的小郡王墨北書,聖上賜號為燁。
誰人不知那寧州是大豐朝最最豐饒之地,萬裡良田,商業繁茂,不難想象靖南王府有多富有。
當初那驚鴻一瞥便令她魂牽夢縈了許久,隻覺得就算給小郡王做妾也是願意,冇曾想如今竟有機會成為他的正妻!
果然,她薑錦嫿就算是明珠蒙塵,也有大放光明的一天!
她矜持道:“女兒隻是聽人提起過,並不瞭解。”
宣遠侯慈愛地笑了笑,眼底都是心疼之色。
都怪他被薑緲矇騙多年,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了薑緲,卻讓自己的親生女流落在外吃苦。
“你不在這個圈子裡生活,不瞭解也不奇怪,爹就給你說說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