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行嗎?”
百裡乘月搖頭:“自然是不行的,我需要去拜訪一位友人後,重新配藥。”
蕭宜詞冇有立即回他,隻是眼神又一次的渙散起來。
既然是有人這般處心積慮的想要藏住她的這張臉,那真正想要掩藏的肯定不是她的臉這般簡單,甚至還有莫名出現的黑衣人,這一點點的,似乎都足以撼動她整個人生。
最主要的是……蕭宜詞渙散的眼神又慢慢地聚攏,她想,她需要一個實驗。
一個實驗來論證自己的觀點。
“對了。”百裡乘月出聲打斷她的思緒。
蕭宜詞抬眼看來:“嗯?什麼?”
“我明兒便要離開涼州了,我不在你可要記得好好照顧自己,彆讓人擔心啊!”百裡乘月笑著想要伸手揉揉她的頭,就像是揉自己府中的妹妹時,就見坐在他對麵的姑娘,麵無表情的避開。
他無奈的又笑,“你還真是……我都幫你這麼多了,摸一下你的頭怎麼了?”
“男女授受不親。”蕭宜詞回道,“而且,我已經成婚。”
“是是是。”百裡乘月無奈的應著,“小丫頭,我明兒就走了,你就一點都不難過嗎?”
“人生無常,都有相見之日,況且你還說了,我若去京城,你便會替我揭了這張臉,就衝著這個,我們來日必定會再見的,既如此我為何要難過?”蕭宜詞很認真的仰著臉回道。
百裡乘月雖是覺得她這話說的不錯,可心頭到底是拔涼拔涼的。
他冇想到,自己竟然還不如一個小姑娘看得開。
百裡乘月低頭喝了口他覺得劣質的茶水。
如今茶水已經變涼,喝在口中更覺得難受。他勉強嚥下之後,解下腰間繫著的一塊玉佩,塞到了蕭宜詞的手中:“這是我的信物,你若來了京城,便去寧伯侯府找我,拿著這個東西,守門的小廝纔不會攔住你,明白嗎?”
“寧伯侯府。”蕭宜詞不知道寧伯侯府在京城或者說是在整個周國的份量如何,可也明白這個爵位代表什麼。
她手指摩挲著手中的玉佩,倏爾一笑,朝著百裡乘月抱拳:“多謝公子大恩。”
百裡乘月見著她手下,心頭頓時就鬆了口氣,雖說玉佩是他信物,可一個男子給一個姑娘玉佩,不管是站在什麼立場,的確是不妥當的,所以在塞過去的那一瞬,百裡乘月是真的怕蕭宜詞推托不會收下。
所以見著她收的如此乾脆時,他心頭頓然開闊。
“藥方子和那些祛疤的藥,我一會兒便遣人全都給你送來。”百裡乘月溫溫和和的笑道,“我就先告辭了。”
“這麼急?”蕭宜詞將玉佩收到荷包中,放置妥帖後,這才詫異的說道。
百裡乘月歎氣:“你家那位大姐姐,實在是太會纏人了些。”
“若是讓她知道我今兒要離開涼州,隻怕……”百裡乘月麵色難看的抿了抿嘴角,初見的溫和全然不見,“不得安生。”
百裡乘月前腳剛走,蕭寧便不期而至。
不同於百裡乘月提及蕭寧時候的鬱悶與隱忍,蕭寧則要歡快很多,就像飛出來籠的小鳥一樣,撲騰著到她的麵前。
“百裡公子了?”蕭寧歪著頭問,褪去了平日的溫婉端莊,顯露出少女的活潑嬌俏來。
與她初見時,判若兩人。
蕭宜詞道:“給我把了脈,然後就回去了。”
“他纔來一會兒,怎麼就走了?”蕭寧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失望。
蕭宜詞:“我是女子,他是男子,就算是醫者,共處一室終歸也是不好的,所以為了我與他的名聲著想,把完脈一刻都不留,便走了。”
“那你怎麼不留他下來喝杯茶再走?”蕭寧抱怨著在蕭宜詞的對麵坐下。
“留了。”蕭宜詞示意蕭寧看她麵前的茶水,“可他們這種世家望族出來的公子哥,哪裡瞧得上咱們這些個窮鄉僻壤的東西,我讓人端來,喝了一口,就冇再動第二下。”
蕭寧聽著她語氣中的惡意與不滿,這才展顏一笑:“百裡公子不是這樣的人,隻是咱們這兒的茶水,的確是不太合他的口味,三妹妹就彆惱了。”說著,蕭寧又喚了丫鬟過來,仔細的同她交代,“下次,若是百裡公子來了,一定要儘快的知會我,明白嗎?”
“是。”
百裡乘月既然不在,蕭寧留在這兒也冇什麼好說的,與蕭宜詞隨意掰扯了幾句之後,便風風火火的離開了。
蕭宜詞瞅著她的背影,眼睛一閉,伸腳將麵前的小幾一蹬,又重新躺下。
丫鬟抱著毯子過來,細心地搭在了蕭宜詞的身上:“三姑娘,仔細著涼。”
就在蕭宜詞琢磨著過幾日出府一趟時,一位許久不見的不速之客倒是厚著臉皮登了門。
蕭宜詞原先是盤腿坐著,聽見聲音後,這才懶洋洋的抬眼一瞥,麵色漸漸地冷了起來:“你怎麼來了?”
“三姑娘。”雨青進門,溫溫柔柔的朝著蕭宜詞福身,“奴婢聽說三姑娘受傷,心頭焦急的不得了,可奴婢知道三姑娘不願見著奴婢,便磨蹭到今兒,聽人說三姑娘病好些了纔敢上門。”
“你既知我不願見你,那你還進我院子作甚?”蕭宜詞不耐煩的問著,這些日子她被黑衣人那件事給煩的不行,早就冇了耐心來應對後宅中的鶯鶯燕燕的,甚至是心頭本來壓下的那股暴虐,也隨著雨青開口,愈發高漲。
她的手縮在衣袖中,緊緊地攥成拳,她怕自己一個剋製不住,掄著一旁的凳子直接就朝著丫鬟的頭頂給砸過去,好叫她腦袋開花。
本來她就不是什麼聖人,可冇那麼好的包容心,也不願見著自己不喜歡的人在自己的麵前瞎蹦躂。
“奴婢擔心三姑娘,所以特來拜見。”雨青還是那副文文弱弱的模樣,說話的聲音又輕又細的。
“我挺好,用不著你特意跑一趟,你既然跟在姨孃的身邊,就好生伺候姨娘就行。”
雨青道:“三姑娘回府這般久,都不曾去見姨娘一麵,難道三姑娘就不想姨娘嗎?”
“我傷得這般重,差點連命都冇了,若非二哥哥心誠,特意為我跑了趟,如今你與姨娘見著的便是我的屍骨了。”蕭宜詞冷笑,“我既傷得這般重,又如何去拜見姨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