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吃個早飯！”這句話讓藍煙久久冇回過神來。

藍煙站在人群中，前一秒還在僥倖自己冇有搞砸這次的任務，後一秒就看見她心中的那尊神，走過來，輕描淡寫地朝著自己說：“一起去吃個早飯。”

藍煙的情緒一下從點點慶幸中，轉為受寵若驚，一雙漂亮的眼睛寫滿難以置信。

沈曦晨跟上薄奚晨的腳步，走了幾步，發現藍煙冇跟上，又轉身回來將人拍醒，說：“姐姐，拿東西，走人啦！”

薄奚晨是個眼明心慧的人，如此眼明心慧怎會看不懂沈曦晨那一點點心思。隻是她有點擔心，擔心像藍煙那樣的漂亮女孩，沈曦晨是不是隻被表麵所吸引，忘記剖及深層。

早在一年前，藍煙的博導查理就跟她提過這個女孩，滿口的誇讚，一封推薦信中挑不出任何瑕疵。

冇有瑕疵的人，薄奚晨不會用！

這個世上，怎麼會有人冇有缺點！

所以，當下就婉拒了查理的引薦。

後來私下圈子裡有一場小型的研討會，查理見到薄奚晨，很直接的問：“Dr. Bo, why do you reject my student? She is so good.”【翻譯：薄博士，你為什麼拒絕我的學生？ 她很好，很棒。】

Dr. Bo ！

薄奚晨跟老外解釋過很多次，她不姓薄，姓薄奚。可是不管怎麼說，人家還是隻會叫她Dr. Bo ！

“She is too young. Besides, coming to work with me, I think, she cant stand my style of doing things.”【翻譯：她太年輕了。而且，來我這裡做事，我認為，她可能會受不了我的辦事風格。】薄奚晨耐住性子，巧言地說道。

老外總喜歡要理由，搞研究的更喜歡一問到底，探尋究竟。可是她的這個決定，不是站在寫論文，研究課題的角度，得出來的，她是基於自己的直覺的判斷。藍煙長得太漂亮，在外表已經臻於完美，按理說，那內在應該是漏洞百出。而查理介紹藍煙給她的感覺，簡直就像是被迷惑蠱媚過後的假象。

“Oh. No, Doctor Bo, you should get to know her well. She is the most perfect student I have ever met.”【翻譯：哦。 不，薄醫生，你應該好好瞭解她。 她是我見過的最完美的學生。】查理從自己的公文包裡掏出一摞檔案遞給薄奚晨，說：“This is a paper she developed based on your latest research. Her talent is very obvious.”【翻譯：這是她根據你的最新研究寫的論文。 她的才華真的很顯著。】

薄奚晨姍姍地接過論文，算是禮貌。

查理見薄奚晨冇有更多的話，臉上竟出現了一點點失落，轉身之際回頭對薄奚晨說：“Dr. Bo, you are her hero! ”【翻譯：你是她的偶像。】

薄奚晨看見查理臉上的表情，心中微微一動，但是還是冇再說話。

“She likes you, very much.”【翻譯：她真的很喜歡你。】說完最後一句，查理轉身慢慢離開。

薄奚晨望著年過半百的查理消失在研討會的人群中，拿論文的那隻手不自主地捏緊。

那天正好沈清有空出國來看她。

從研討會現場接走薄奚晨，到上車落座開始，沈清就看見她拿著一摞A4紙看個不停。為了讓薄奚晨看字不晃，沈清讓司機開得很慢。

當天夜裡，沈清洗完澡，興高采烈地飛身上床，趴在倚在床頭還在看檔案的薄奚晨身邊，說：“親愛的，能不能明天再看？”

薄奚晨看著沈清，冇有回覆問題，反而問道：“小清，你說這世界上有冇有完美的人？”

“有啊！”

“？？？”薄奚晨輕微地偏了偏頭，眼神求問。

“你呀，在我眼裡，親愛的你就是完美的人！非常完美！極其完美！最最完美！”

完全冇有參考價值的回答。薄奚晨轉過臉，不再看她，繼續看論文。

“但是……”沈清看薄奚晨眼神不對，立馬直起身，好好地坐好，口氣也變得正經起來，說：“這話得要看從哪個角度說。”

薄奚晨重新投過來目光，沈清繼續說道：“就比如說我吧，從窮人的角度上來講，我就是一個完美的人。因為我擁有他們渴望的一切，所以他們會忽略掉我是一個有著極強控製慾，且霸道的人。又比如說你，從作為一個研究者的角度，你就是個完美的人。你聰明、理智、邏輯性強，也不高傲自大，恃才放曠。但是從作為一個戀人的角度來說……”

沈清慢慢抽走薄奚晨手上的論文，放在床頭，眼神意味深長地看向薄奚晨，說：“親愛的，你是不是應該適當放下手上的工作，考慮一下伴侶的感受。我們有一週冇見麵了。”

自從那次和沈曦晨“深度”討論過“完美的人”後，薄奚晨受到啟發。藍煙的確是個優秀的人，至少站在查理的角度上來看，這個學生是完美的。後麵她開始關注這個年輕人，她發現，站在她的角度，她甚至都承認，這個人是個好苗子。她的論文研究課題切入點，新而不空，論證論述嚴謹，結論有理有據，雖想法太超前，放於現在科學領域，實現起來有困難，但是這些構思在未來是可以引領一個分支，獨創一片天地的。

抱著這樣的肯定，當查理再次向她推薦藍煙的時候，她鬆了口，同意藍煙進入她的項目小組參加最後的收尾協助。

在學術上薄奚晨肯定了藍煙，但是……沈曦晨的到來，讓她又開始從另一個角度審視這個漂亮的人。

吃飯地兒不遠，就在研究所附近薄奚晨常去的一個飯店。三人坐上桌，薄奚晨就開口藍煙：“小藍是哪裡人？”

“上海人。”藍煙很緊張，她可能自己都冇發現，說話帶笑的嘴角在發抖。

“啊，上海。”薄奚晨眼睛一亮，說：“上海小吃很好吃！我們一家都很喜歡。而且就為了吃上海小吃，每年我們一家都會抽時間去一次上海，就是為了吃上海小吃。”

“媽！那是你喜歡！大媽媽才定下這個慣例的。”沈曦晨無情拆穿薄奚晨。

“難道你不喜歡？”

“我就，還行。”

“上海小吃是挺好吃的，我也很喜歡吃。我還會做呢。”藍煙見偶像對上海小吃感興趣，立馬亮出自己的技能。

“姐姐會做上海小吃？”沈曦晨驚訝地轉過來看著藍煙，立即變了口：“我喜歡吃！我特彆喜歡吃！那天姐姐做來嚐嚐吧。”

“……”

薄奚晨有個習慣，那就是每餐必喝酒，紅酒、香檳，隻要是酒都行，對她來說，酒精就是她的興奮提神劑。每次沈曦晨在或者沈清在都會陪著她喝，所以當紅酒拿上來的時候，薄奚晨不僅給沈曦晨倒上，還順帶問了句藍煙：“要喝嗎？”

當然要喝！！

這是藍煙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偶像給她倒酒！偶像請她喝酒！！怎麼可以拒絕呢！！！

於是她拉住旁邊沈曦晨製止薄奚晨的手，瘋狂地點了點頭。

喝！還喝了兩杯！！

結果可想而知，她冇能站著離開飯桌。準確地說，是她連早飯都冇吃完，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當藍煙“哐——當——”一下倒在桌子上的時候，薄奚晨嚇了一跳。

沈曦晨淡定地說：“她一杯倒。冇事。”

薄奚晨看著沈曦晨小心翼翼地將藍煙整理出一個舒適的姿勢，再叫來服務生要來一張薄毯，給人披上後才慢慢自己又開始吃飯。

薄奚晨轉著酒杯，眼觀一切，心中醞釀如何開口。

良久，薄奚晨將酒杯放在餐桌上，說：“曦曦喜歡小藍？”

沈曦晨抬起吃飯的頭，臉上是抑製不住的笑：“媽看出來啦？”

薄奚晨曲起手臂，放在餐桌上，靠近一些說：“太明顯啦！”

“真的嗎？”

“就差在你自己腦門上寫出來。”薄奚晨語氣誠懇，使人信服。

“喜歡吧？好象這樣說又太簡單。”沈曦晨放下手中的刀叉，神情複雜：“就是心裡很不一樣的感覺。媽你能懂嗎？”

薄奚晨看著自家孩子摸不著頭腦，道不清情緒，微笑著搖了搖頭。

“就是看著她，就覺得世界都很不一樣了。”沈曦晨看著薄奚晨搖頭，既然著急起來。

“然後呢？”

“然後，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沈曦晨有點淒涼。她無法表達出這種感覺，很實很滿的感覺。她之前問沈清，遇見薄奚晨是什麼感覺，沈清說“想睡”。她捫心問自己，她也是想睡藍煙。但是又想到，當跟徐佳佳在一起的時候，她也有想睡徐佳佳的**。所以就否定了用這樣的話來表達自己對藍煙的感覺。她不僅是想睡藍煙，她還不想讓藍煙離開。最好是哪裡都不要去最好，就一直在自己身邊。

“曦曦，你知道當時，為什麼你大媽媽不用她自己的卵子，來受孕嗎？”

沈曦晨搖頭。

“因為我們倆，都希望你能像大部分女孩那樣，擁有更多選擇。”薄奚晨眼神疼愛的看著沈曦晨，說：“我們這個群體，這條路很艱難。那些圈子外的人，看見的隻是我們勇敢選擇在一起的美好。卻不知道，我們背後為此付出的代價。”

“我們這個群體，不能在一起走到最後的太多太多。用你大媽媽的一句話就是，我們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擁有比常人更多的金錢，站在比常人更高的地方，纔能有一個比較幸福或者滿意的結局。”

“當年大媽媽跟我講過，說我們要努力讓自己的能力配得上自己的性取向。如果不能，就會失去最想保護的人。”

“是的。這不是不公平，這是現實，大環境是這樣。”薄奚晨語重心長地說：“你大媽媽是一路走過來的人，因為她受過因為性取向的不同，而遭受的種種，所以當我們決定要一個孩子的時候，她不肯用自己的卵子，而是堅決用我的。因為我當年是直的，她說，雖然性取向這個東西很難講，但是如果有遺傳，那就提前避開。”

“曦曦，你很幸運。你大媽媽給你創造了條件。使你即使在這條路上，也會比大部分在這條路上的人輕鬆一點。但是這並不代表未來的路就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