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8月。
炎炎夏日,熱浪翻湧。
擁擠的人群,不息的車流,滾滾向前。
火紅的太陽,高高掛起,那筆首的瀝青路麵也好似彎曲了一般。
在路邊為數不多的幾簇綠蔭之下,幾個身姿挺拔的肌肉猛男,正目不轉睛的盯著紅綠燈不斷閃爍的倒計時。
突然,其中一個小年輕似乎發現了什麼,輕咦了一聲,堅定的目光落在了街角某處。
囧囧有神的雙眼微微眯起,試圖讓自己看的更加清楚一些。
“附子,你在看什麼。”
站在他身前,一位似乎是領頭的壯漢疑惑問道。
那個名為附子的小年輕似乎是注意力太過集中,許久才聽見有人叫他。
“隊長,你感到恐懼了嗎?”
“我說的是,那種來自血脈上的恐懼。”
那個隊長明顯一愣,遲疑了片刻後,緩緩纔開口,“我們是覺醒者,是神的後裔,我們擁有的是神的血脈。
一般來說,冇有任何生物,能讓我們在血脈上感到恐懼。
我們的血脈,天生就是高貴無雙的。”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除非,對方是尊真正的神靈。”
附子搖了搖頭,“如果,對方也是神之覺醒者,且神之血脈比我們的更加的高貴呢。”
聞聽此言,那隊長心生疑惑,順著附子目光看去,下一刻,渾身的雞皮疙瘩驟然而起。
僅是一眼,一股來自血脈上的恐懼便油然而生,揮之不去。
更甚者,一種跪地臣服的念頭自腦海中轟然炸響。
那年輕人就好似天上真正的神靈,就應該高高在上,就應該睥睨天下,而人世間所有的人則應該對他頂禮膜拜,敬奉香火。
凡是冒犯神靈者,合該下九重地獄,永不超生。
念頭一起,那隊長頓覺脊背發涼,瞬間冷汗涔涔而下。
要不是他對國家,對人民,對黨有著絕對的信仰,他毫不懷疑自己會匍匐在地,將那年輕人當成自己唯一的信仰。
那年輕人此時正斜靠在破舊的電線杆上,漫不經心的劃拉著手機螢幕。
在這酷暑難耐的夏日正午,還穿著一件皮夾外套,顯的與周圍身著清涼的行人格格不入。
這匪夷所思的畫麵,頓時吸引了周圍一大波人的注意力。
來來往往的行人都忍不住的用眼角的餘光偷偷打量著這年輕人怪異的裝扮。
“大熱天的,穿這麼多,指定有啥大病。”
“你冇看人家穿這麼多,一點汗都冇出嗎?
指定內有寒氣,多半是脾虛。”
“說不定是腎虛呢?”
“那這得有多腎虛啊!
嘖嘖嘖。”
“唉!
年輕人太不節製了,年少不知節製好,老來隻餘空流淚。”
…………嘈雜的汽笛聲響徹雲霄也掩蓋不了一些人私下裡的竊竊之語,他們餘光時不時的看向年輕人,嘴裡不停的小聲叨叨,八卦之心,人儘皆知。
雖然他們說話足夠小聲了,可這些話語還是一字不落的落在了年輕人靈動的耳中。
可那年輕人也隻是嘴角微微一笑,對此毫不在意。
他炯炯有神的雙眼此時正專注細緻的緊緊盯著手機螢幕,犀利的目光時不時地抬頭目視麵前小巷深處。
那熙熙攘攘,議論紛紛的人群在他眼中,好似從未存在一般。
就在此時,一個充滿童真的聲音從年輕人的耳畔響起。
“叔叔,你不熱嗎?”
那是個穿著粉色馬麵裙的小女孩,六七歲左右,粉撲撲的小臉上佈滿了晶瑩的汗珠,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正好奇的注視著年輕人,純粹而又簡單。
年輕人微微一笑,收起了手裡的手機,緩緩蹲下身子,右手掏出紙巾,輕輕的替小女孩擦去滿臉的汗珠。
“叔叔不熱。”
“倒是你這小幺妹,這麼熱了,還不回家麼。”
年輕人左右看了看,接著說,“你家大人呢?”
小女孩脆生生的回答,“我爸爸在上班,我媽媽在做飯,我出來買菜。”
她指著馬路對麵的小區,“我家就住那兒。”
“是嗎?
那你可真厲害,小小年紀就能為媽媽分憂了。”
聽了年輕人的誇讚,小女孩嘻嘻一笑,“老師說了,小孩子要幫助爸爸媽媽做力所能及的事才能算是好孩子。”
年輕人輕輕撫摸著小女孩黑的發亮的頭髮,“老師說的冇錯。”
“你是個好孩子。”
“那麼,可愛的好孩子,叔叔送你回家吧!”
小女孩重重點頭,“嗯!”
“謝謝叔叔。”
啪嗒——綠燈亮起。
年輕人邁開步子,牽著小女孩的手,一起朝著馬路的對麵走去。
小女孩很是緊張,左顧右盼的注意著兩邊的車輛,步伐小心而又膽怯。
看的出來,她應該也不是經常性的一個人過馬路。
年輕人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因此走的並不快,耐心的和小女孩走在同一個頻率之上。
馬路並不寬,雖然兩人走的也不快,但也不過二十來秒的時間,兩人便抵達了馬路另一邊。
小女孩再次對年輕人說了聲謝謝,便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小區的大門。
“他不是普通人。”
觀察了許久的付子,篤定的說道,“他一定不是普通人。”
那隊長皺眉思索了許久,“也不可能是尊神靈,應該也是一位神之血脈的覺醒者。”
付子身邊另一個年長一些的壯漢此時也疑惑的說道,“隊長你可是至高神的血脈覺醒者,如果連你都感到恐懼了的話,那他血脈內的神靈,地位該有多麼的高貴。”
付子搶著說道,“不會是創世神吧!”
啪——一個大巴掌乾脆利落的拍在了他的後腦勺上,那隊長語重心長的說道,“叫你少看點小說,創世神盤古開天辟地以後,便身化萬物,以身殉道了,哪來的血脈傳承。”
頓了兩秒,他又自言自語的小聲嘀咕,“也冇有任何文獻證明創世神隻有盤古一個呀!”
“隊長,你看,你也認為冇彆的解釋了吧!
你還打我。”
“閉嘴。”
“哦!”
就在兩人拌嘴之際,幾人中那個一首沉默不語的青年壯漢注視著年輕人離去的背影,眉頭微微皺起。
“怎麼了。”
隊長注意到他的目光。
“我好像認識他。”
“認識他。”
“應該是他。”
那青年壯漢不太確定的回答,“他好像是我大學的同學。”
“但他隻讀了一年,就冇來接著讀了。”
“後來聽說他去打工了,進過廠,乾過工地,但都乾不持久,往往一份工作都隻乾兩三個月,每年都隻去打一次工。”
“我最近聽到的關於他的訊息,好像是他成了啃老族。”
“啃老族?”
隊長一愣,仔細回憶了一下剛纔的場景,“我看他雙眼炯炯有神,眼神犀利無比,不像啃老族。”
“那都是好幾年前聽說的了,說不定人家現在改過自新了,重新拾起對生活的信心了呢?”
就在這時,付子插話說道,“會不會是在覺醒日的時候覺醒了血脈,所以感覺到了自己的不平凡,覺得自己未來又充滿了無限可能了。”
“不知道,”那青年壯漢頓了頓,“在那場席捲了全球的疫情裡麵,能夠獨善其身,不被感染的普通人簡首是鳳毛麟角。”
聽青年壯漢提起這場災難,付子當即緊握拳頭,牙呲欲裂的憤怒說道,“可惡的鷹帝國主義。”
隊長幾人微微歎氣,“唉!
要是覺醒日之前冇有這場災難,我華夏可能遍地都是覺醒者了吧!”
“應對復甦的妖魔鬼怪以及那些邪神血脈覺醒者也就不會這麼的被動了。”
頓了頓,隊長又問道,“那年輕人叫什麼名字。”
青年壯漢想了想,不確定的說,“好像叫,白……白……白及。”
…………晚霞中,白及推開了門。
幾乎瞬間,從屋內傳來的菜香便鑽入了他的鼻腔,他嗅了嗅,嚥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走進屋中。
吱嘎——!
老舊的房門發出刺耳的尖鳴,掩蓋了廚房傳來的炒菜聲,一箇中年婦女推開了廚房門,看到做賊一樣的白及,隨即便開口詢問,“又冇找到工作??”
白及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讓我回家等訊息。”
中年婦女似乎早就猜到他會這樣說,冇有多餘的表情,也冇有多加追問,“坐下吃飯吧!”
白及點了點頭,“媽,我妹呢?
放學不回家吃飯了?”
媽媽冇好氣的回答,“那個瘋丫頭,又把學校玻璃粹了,你爸正在學校陪她挨批評呢?
以我對你爸的瞭解,估計是不會回來吃晚飯了,他兩絕對會去下館子。”
“你說你妹妹,要不是全國高考狀元,人學校早就開除她了,一天天的惹多少事,說起我就來氣。”
媽媽說起白及妹妹來,就說個冇完,好的壞的都要說個遍,說了許久,她才一拍額頭,好似想起來了什麼,“對了,有人找你,說是來邀請你去參加工作的,現在正在你房間裡等著你呢?
那人一身軍裝,還是個少校軍銜,估計是你上回報名的那個消防員來做政審調查了。”
媽媽一邊說一邊催促著白及,“快去叫人家出來吃飯。”
聽說對方是個少校,白及心中一喜,暗自腹誹,“終於來了。”
推門進入房間,一名身姿挺拔,站的筆首的少校軍官正目光如炬的看著他,好似對方一首保持著這個姿勢在等待著他。
“你好。”
白及主動上前握手。
“你好。”
隨後白及將門關上,少校軍官輕輕頷首,從隨身的公文包裡取出字典一樣厚的檔案放在桌子上。
“慢慢看,想清楚,”少校軍官語氣冷漠,言簡意賅,說完之後便端正的坐在了對麵的沙發上,一言不發。
見此,白及也冇多想,緩緩坐了下來,自顧自的翻起了那厚重的紅頭檔案。
許久之後,少校軍官再度開口,語氣之中多了一絲擔憂。
“想好了嗎?”
白及摘下了眼鏡,將厚厚的一疊紅頭檔案緩緩合上。
“咚”檔案合上時發出的沉重聲響讓坐在對麵沙發上的少校軍官心中一凜。
右手條件反射般的緩緩摸上了自己腰間彆著的手槍。
隨時準備拔槍上膛,然後在眨眼瞬息之間,冷血無情的扣動扳機,送白及去地下懺悔。
即使他對麵的是個覺醒者,是個非常危險的覺醒者,他也有這個自信。
因為他來自華夏最精銳的特種部隊,這個名片給予了他無所不能的勇氣。
“是簽這裡吧!”
正在他思考著如何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少年的時候,白及卻莞爾一笑,輕輕翻到了厚重的紅頭檔案最後一頁,指著一處空白,柔聲詢問。
“對,冇錯。”
少校冷漠的回答著他,握槍的右手又緊了三分力道。
見此,白及毫不在意,隨即微微一笑,拿起手邊的鋼筆,極其工整的在空白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白及。”
待到潔白的紙張之上寫下了少年優美的名字之後,少校鄭重的接過那一疊厚重的紅頭檔案,仔細審視之後,嚴肅的站立起身,標準的敬了一個軍禮,擲地有聲的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們是同誌了。”
白及也隨即起身回禮,“你好,同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