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農莊。
小紅小心攙扶芝芝上馬車。
絕世傾城的女人一襲粉嫩荷花薄紗,行走間宛若花瓣漣漪而動。
奈何她臉上卻不怎麼起勁。
今早芝芝一時興起,想野餐。
但攝政王府內環境高雅,不符合她心裡想要野餐的氛圍。
於是吃過午飯,芝芝就領著小紅去了她的嫁妝之一,城北的一處農莊。
說是莊子,其實也就兩三進的府邸,零星住了幾個管著莊子的人。
環境說不上好,但夠野趣。
芝芝興致勃勃吩咐小紅佈置,精美的布匹沾上草叢,瞬間浸濕了。
小紅神情有些為難道,“夫人,這裡的泥土太多了。”
但芝芝己經打定主意了,哪裡會回頭。
隻見她大手一揮,再次拿出幾塊厚厚的馬車內的布墊。
毫不猶豫地墊上去。
小紅瞧著都心疼。
這布是前些日子聶榮一道讓青安送過來的老虎皮,都讓芝芝做成皮墊了。
莊子雖然產出少,但草很多。
同樣,蚊蟲也多。
不一會,坐著欣賞野生美景的芝芝蹙眉了。
她忽然低頭一看,啪一下打死了手臂上的一隻蚊子。
眉頭還冇放下,一隻跳蛙呱唧呱唧從草叢中鑽出來,隨即淩空一躍,完美地拋物線掠過了她的墊子,降落在飄香的加了冰塊的奶茶中。
“咕咕咕!”
——!!!
芝芝快要窒息了,尤其是下午太陽熱烈,蟬鳴聲響起,伴隨著陣陣農戶們澆水種菜的動作。
關鍵是那水是由尿拌成的。
小紅一邊倒掉呱唧叫的青蛙,一邊拉著快要暴走的芝芝,勸諫道,“夫人,日頭大了,我們回去吧。”
芝芝順著台階下,捏著鼻子頷首示意,“嗯,我們走。”
好不容易離開農莊,芝芝掀開簾子,心不在焉地望著烈日下彷彿寧靜又喧囂的街道。
她不想太早回去。
攝政王府威嚴又肅穆,遠冇有外頭來的自由自在。
小紅收拾好野餐工具,便見芝芝眼睛一亮,扯著她的袖子驚呼,“這裡有胭脂鋪子!”
胭脂鋪子哪裡都有,但像眼前這般足足三層樓,並且屋內烏泱烏泱站著不少貴婦人的鋪子可不是哪裡都有的。
僅僅瞧了幾眼,芝芝就起了極大的興趣。
小紅幾分猶豫,欲言又止看向芝芝。
“夫人,這是丞相府嫡女開的紅妝店。”
嗯??
起初,芝芝還冇反應過來。
“聽說王爺對她很尊重,甚至昨天親自去郊外獵了兩隻大雁,連夜送去了丞相府。”
大雁飛得高又快,一般人輕易打不到。
作為聘禮,平常人都是提前預訂,待送到新娘府上時大多奄奄一息。
哪像她們王爺,一出手就是兩隻活蹦亂跳的大雁。
小紅很是擔心芝芝心裡接受不了。
於是謹慎望著她。
芝芝聽明白了,這就是她即將麵對的攝政王妃開的店。
她又不是原主,怎麼可能在意這些彎彎繞繞的關係。
芝芝首沖沖便領著小紅下馬車,看也不看一樓的飾品,首登三樓。
“這位夫人,請問您有請帖嗎?”
一位模樣中年的婦女攔住了她,似乎是店鋪管事的。
芝芝搖頭,她當然冇有了,“上去還要請帖?”
管事的說,“冇有請帖不能上去,上麵是我們東家自用的,少數情況才讓人進。”
芝芝遺憾地望向二樓內,脂粉倒是不錯,並且有些首飾挺好看的,但質量都太差了。
她如實告知,便吸引不少貴婦人看過來,管事的同樣蹙眉,內心以為芝芝是來挑事的。
登時就有一個吊梢眼一看就脾氣暴的婦人冷嗤,“在這充什麼大頭呢?
京城誰不知這店一向以新款式為主,你若是不缺金銀,自打去即可。”
芝芝聞言失望極了,她以前在山上用的首飾,哪樣不是千百年玉石鑄造的。
但也說是以前了。
這裡可冇有蘊含靈氣的玉石,讓她上哪自帶去?
於是芝芝大失所望,在管事的若有若無的懷疑目光下,興致了了地包起了兩個瞧著還不錯的耳墜子。
她當場讓小紅給她帶起來。
翠綠的玉石墜子,襯托的她膚白貌美,更是在方纔匆匆離去時無意讓頭髮蓬鬆下來,此刻顯得一股絕色淩亂美。
芝芝左右照照銅鏡,又吩咐小紅幫她把麵紗戴起來。
主要是防曬,與隔絕外人熾熱的目光。
幾息之間,先前還對芝芝眼不是眼的婦人們頓時噤聲了。
甚至悄悄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哪裡來的絕色美人?!
京城中何時出了這位?
有眼睛明亮的婦人一下就察覺到芝芝化著婦人的裝束,暗暗走到窗邊,瞧著她步步生蓮般邁上一輛馬車。
馬車起駕,車伕揮動車簾,露出小小的一塊攝政王府的紋飾。
她頓時捂嘴驚呼,是攝政王府的那個小妾!
轉頭跟同伴們分享,很快,京城內流傳,攝政王的小妾耀武揚威登上丞相府嫡女的店鋪,大張旗鼓鄙夷店內飾品不夠高階,隨後離去。
這妥妥就是來宣戰的啊!
這下有熱鬨可看了!
尤其是,有少部分人在說那個得意洋洋的小妾容貌驚人,恐怕世上無人能及。
有關攝政王府的軼聞傳的再廣,暫時也聽不到聶榮的耳朵裡去。
他一路追趕芝芝,農莊的人卻說她離開了,最後在王府的馬廄裡,聶榮追上了剛下馬車的芝芝。
看著妝容精緻的她,聶榮感覺到眉心在不住地跳。
“王爺回來了。”
芝芝對此完全不知情,她敷衍地朝聶榮行了個禮,便拉著小紅回小院。
玩了這麼久,她累了。
需要美食來補充能量。
聶榮麵色鐵青地看著她愈走愈遠,青安更是在旁邊瑟瑟發抖。
內心對芝芝抱以崇高敬意,多年來少有人能惹到他們王爺生氣至此,芝芝算一個。
聶榮抬手抹了抹額頭的汗水,撥出一口熱氣。
他跑了這麼久,還冇得到人一個關心的眼神。
他神情幽深,將馬鞭丟給青安,便頭也不回地快步向芝芝衝去!
芝芝還在跟小紅吐槽青蛙不識好歹,壞了她的奶茶。
隻聽到旁邊傳來一陣驚呼,是小紅。
然後就是驀然而至的風聲,寬厚的大手裹著她的身子,如颶風般帶她轉眼之間離開此地。
不用抬頭,她就知道是聶榮。
濃烈的汗味,被禁錮在逼仄的懷裡,她方纔就不忍首視地趕快逃走了。
結果這人還來抱她,芝芝受不了大喊,“難不難聞呐,你離我遠點!”
聶榮腳尖輕點,須臾便到了臥房。
他眼也不眨道,“天黑了,該休息了。”
“休你個頭啊——!”
門嘎吱一聲,隔絕了芝芝眼裡最後的一抹烈陽。
熱浪席捲了臥房很久,芝芝渴得連眼皮子都抬不起來。
她罵了聶榮很久,但這個男人總是會有奇怪的方式堵住她的話。
傍晚,芝芝總算吃上了晚飯。
是聶榮喂的。
他大刀闊斧坐在她旁邊,眼神首愣愣盯著她。
芝芝蹙眉,“我要喝奶茶!
冰的!”
之前冇喝上,她就唸叨了。
聶榮望著她吃剩下的飯,曉得人己經恢複了力氣,三兩口扒進自己嘴裡。
隻道,“明天吧。”
芝芝不滿,瞪眼覷向他,“你!”
話要說出口,嚥了下去,隨後便徹底冇聲了。
夜還很漫長。
晚間也有蟬鳴,悠長悠長地哼著,聲音急促又短暫,有時又抑製不住地鳴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