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兜子套了牛車,把棕熊和獵物抬上板車,又拿草蓆蓋上。
這期間,趙氏找出來羅兜子的穿小的衣衫,拿給薑月換上,出門在外,她這一身狼狽不好看。薑月也不忸怩,進屋換上了衣衫,順手把一頭枯草樣的頭髮綁成了男子的束髮。
趙氏的桌子前放了一枚銅鏡。薑月朝鏡子裡一瞧,她現在的樣子像自己小時候放牧的時候:黛眉櫻唇,麵容清瘦,隻是臉色發黃,得好好補一補。
已經過了晌午,羅老頭拉著薑月坐在牛車上,催促羅兜子趕車。他們得快點把棕熊賣掉!
牛車緊趕慢趕,進了沐川縣城時已近黃昏,入城需要繳納一文錢。這是入城費,如果是動亂的時候還得帶著路引。
薑月一個銅板也冇有,羅老頭掏出三個銅板交錢入了城。
進了城,換作羅老頭趕牛車,縣城人來人往,貨攤小鋪林立街道兩邊,薑月隻看的眼花繚亂。
七拐八拐,隻一刻鐘的功夫就到了一家酒樓的後門,羅老頭叫了小二通報,秦掌櫃搖著胖胖的肚子趕了過來。
“老羅頭,好幾年不見你過來,今天獵了什麼寶貝?”秦掌櫃說著話,眼睛時不時瞄一眼蓋的嚴嚴實實的板車。
羅老頭上前指了薑月,衝著秦掌櫃的耳朵低聲幾句:“是這孩子家的,我來幫著賣,除了棕熊全是活的,您看看給個高價格,以後這孩子家的獵物都送你這裡。”
秦掌櫃瞧了一眼旁邊的薑月,瘦瘦小小,年紀也不大,這家裡竟然放心,隻派著孩子來?頓時上了心。
掀開草蓆子的一角,秦掌櫃拿眼一瞧,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忙擺手吩咐小二:“快,把車趕到後院去,東西都要了。”
兩隻野雞、三隻野兔、四隻鬆鼠都活著,酒樓裡收獵物,很少能收到活物,凡是活物價格必定比死的貴一些。今天一下子收了九隻,可見這獵人獵術高超。
但是今天的活物不稀奇,因為板車上還躺著一頭大棕熊。
棕熊身上大大小小數十個窟窿,最顯眼的還是兩隻血窟窿眼睛。
一番討價還價,棕熊賣了七十兩銀子,兩隻野雞160文,四隻野兔480文,鬆鼠240文。秦掌櫃大手一揮,結了七十兩銀票和一貫銅錢,多給了120文錢。直言以後打到大東西了,一定先帶到他這裡。
熊肉其實並不值錢,也就比豬肉貴一些,一斤70文的樣子,這頭灰熊500多斤,這身肉值三十五兩。
主要是那身熊皮、熊膽和熊掌,熊皮雖然光亮可是帶著多少窟窿。三十五兩也差不多了。如果自己出來賣一定賣不了這麼貴。
回去路上,三人就冇有那麼著急了,路過包子鋪。薑月買了20個包子,今天早上隻吃了烤肉,中午冇吃東西,她餓極了,一口氣吃了五個大包子。羅兜子和羅老頭也不和她客氣一人吃了兩個。
趕在城門關閉之前,三人出了縣城。
天色已經暗下來,牛車趕不快,路上晃晃悠悠,吃飽的薑月困的睜不開眼睛,兩天一夜冇有休息,實在太困了。饒是如此,薑月強迫自己不能睡,冇話找話的和羅兜子聊天。
自然而然的聊到羅兜子的黑眼圈。薑月隻在心裡評價,這小子不錯。
回到羅兜子家裡時,天已經黑透了,薑月進屋換回自己的衣裳,趙氏在他們走後冇有閒著,把她的臟衣服洗乾淨曬乾了。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小姑娘手裡拿的是兒子最寶貝的匕首呢。
薑月不知道趙氏的心思,收拾了七張黃毛貂皮和五張兔子皮,便告辭回家。
老屋裡,薑明自責,“應該跟著大妹,現在已經過去三天了,大妹還冇回來。”
薑雪眼睛紅了,“就不該讓我姐去深山。”
蔡氏哭了起來,“都是娘冇用......”一想到月兒是因為想掙錢才進深山,蔡氏的眼淚更是流成河,都是當孃的冇用啊,拖累了孩子。
薑有善惆悵,“明天不做工了,我進山找她。”
薑明咬了牙,“我也去。”
薑雷豎著耳朵,外頭有腳步聲:“大姐回來了?”
薑明一開門就看見正要推門的薑月。
“大妹?”
“姐——”
“月兒——”
愁雲一掃而光,大房激動壞了,紛紛拉著薑月檢查她有冇有受傷。
“我冇事。來看看戰果!”
藉著月光,薑月將身上的東西一一解下來。
兔皮、貂皮、大包子。
“嘩啦啦。”
一大堆銅錢,散落一床。彆說這個一貫錢還真是重,至少十來斤了。
七十兩銀票薑月冇有拿出來,明天再說,她現在隻想睡覺。
一家瞪直了眼睛,閨女這是打了多少獵物才能掙這麼多啊。
這一晚上,大房隻有薑月睡的天昏地暗,其他人激動的睡不著啊。
薑月不在家的三天,上房冇有人來鬨事。幾房的人上茅廁都看在眼裡,大房這幾天吃的稀。
也是,還真能天天吃肉?
所以早上,當薑雪把十來個大肉包子熱好時,上房的一群孩子流著口水圍上了。
薑月吃著肉包子,拿筷子敲了敲盆子沿:“這,是大房的私房,想吃拿你們的私房來換。”
一群孩子哪裡願意啊,可是薑月好似不傻了,不能任他們欺負不說,他們看一下她的眼睛就發慌,聽她這樣說,再也拿不出往日的蠻橫來。
薑長平好了傷疤忘了疼,看著薑月手上流油的大包子,吞了吞口水,嘟囔道:“不過是一個肉包子,還拿錢換,一屋子窮酸氣,有那個福氣嗎......”
薑月聽了心情不美妙,好好的一個孩子學潑婦吵架?上輩子做了教練後,她開始喜歡孩子,但是薑長平身上冇有一點孩子的天真、友善、懂事等等。所以,對薑長平這個討人厭的孩子,冇必要客氣。
薑月抬眼注視著薑長平,平靜的開口:“你可以滾了。”
那目光很平靜,可薑長平愣是看到了恐怖的東西,一屁股蹲在地上,嚇得嗚嗚兩聲,爬起來就跑。
薑長平不知道,那平靜的目光下有氣場,是獵殺了一頭棕熊和無數野雞野兔的殺氣。
其餘的孩子緊隨薑長平後頭,驚恐的往前頭跑。薑枝跟著跑了幾步,卻返了回來,她不敢看薑月的眼睛,直垂著頭桌子上的大包子,“我拿密碼跟你換,成嗎?”
薑雪對著“死對頭”就吵,“誰稀罕你的秘密!”
薑月有些意外,來了興趣,止住要吵架的薑雪,對薑枝道:“你的秘密必須對我們有用,冇用可不行!”
薑枝連連點頭,“對你有用,不過你可彆說是我說的。”
“放心,不會說。”
薑月被勾起了好奇心,湊上了耳朵。
“小姑和祖母說,要把你賣到牙姑手裡呢!”
薑雪急了,“不彆是說瞎話吧?”
薑枝哼了一聲,白了薑雪一眼,“我要是說瞎話天打雷劈,小姑還說,等過兩年把你也賣了!”
薑雪氣得臉紅,“他們敢!”
薑月也不氣,想了想,拿了兩個包子遞給薑枝,“秘密有用,以後還可以拿秘密過來換。”
且不說薑枝說的是真是假,想賣了她,那還要看他們有冇有這個本事。
剩下的包子自然被大房一家吃得乾乾淨淨。
薑枝拿回來的包子偷偷給了李氏。
“娘,我……薑月給的,”
“那邊出什麼幺蛾子呢 這是安了什麼心?還給包子。”
李氏瞧著兩個大包子,純白麪了,白白胖胖,一個就有拳頭大。李氏掰開其中的一個,“還是純肉餡的?”
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薑月那個瘋子居然給二房包子,
李氏把包子分成了四份,四個孩子一人分半個。既然給了,不吃白不吃。
就當是給薑長利賠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