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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躺平的日子結束了

今日是顏老夫人從祖宅回來的日子,眾人拜過後,見顏老夫人神色懨懨也不想多打擾,不多時便都離開了,唯獨顏玉涵遲遲不肯離開。

她神色萎靡,眉頭輕蹙,低著頭猶豫地絞著帕子。

顏老夫人看見顏玉涵的模樣,冇由來地生起氣來。

但她冇有顯露,隻是示意一旁的張媽媽把顏玉柔喊來。

顏玉柔來的時候有些忐忑,想著是不是自己最近太不安分了,被祖母抓住小辮子了。

這一個月來,因著老夫人去祖宅處理事務,顏玉柔就像脫了韁的野馬,撒歡兒地玩,時常睡到日上三竿,寫字抄書畫畫,祖母吩咐的事,樣樣落下。

昨夜惡補了一些,待到子時纔去睡覺,今早又差點起不來,一整個早上像戰鬥似的,現在累得不行,隻想回去躺著,不曾想又被喊過來。

剛一進門,顏玉柔就見顏玉涵垂著頭,神色慼慼,她的心放了放,大概不是被抓小辮子了。

顏玉柔強打著精神,安安分分地坐著。

顏玉涵是大房庶女,未出嫁前大夫人對她並不大好,如今嫁了人,夫君是個舉人,顏家為他在私塾裡謀了個職位。

雖是舉人,可惜品行並不大好,至少顏玉柔是這樣覺得的。

“有什麼事說吧。”

顏老夫人抿了口茶,清了清嗓子。

顏老夫人一頭髮白的頭髮,臉上是曆經世事的滄桑,但精神矍鑠,嚴肅的時候,繃著臉,一雙眼利落地盯著人,讓人不覺地有些害怕。

顏玉涵瞬間紅著眼,咬著唇,絞著手帕啜泣著。

老夫人看不下去了,冷聲道,“有事就說,哭半天能解決什麼?”

顏玉涵身子一顫,抽了抽鼻子,抹著眼淚哽咽道,“夫君又納了一房妾室,祖母,這己經是第三房妾室了,我該怎麼辦?

那幾個女人又時不時吹個耳邊風,如今夫君越發厭棄我了。”

顏玉柔暗暗歎了口氣,顏玉涵在大夫人手下討生活不容易,造成了性格上有些怯懦,畢竟是自己的姐姐,也不好多嘴,顏玉柔眼觀鼻鼻觀心,隻當自己是個花瓶。

“你是顏家的大姑娘,是下嫁到他們林家的,你就該硬氣些,一開始就縱容他,如今不把你放眼裡了,你再回來哭哭啼啼,有什麼用?”

“可是我…我…我擔心惹夫君不快…”顏玉涵揉著帕子喃喃道。

老夫人噔的一聲將茶盞重重地放在桌上,臉色凝重。

“如今的局麵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老夫人怒聲道,扭頭見顏玉柔避嫌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阿柔,你說如今你大姐姐該如何?”

冷不防被點名,顏玉柔愣了愣,嘴比腦子更快地回答道,“我…我也不知該如何了。”

老夫人冷哼一聲,一雙眼似刀子般掃過顏玉柔,“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默了默才皺眉道,“行了,回頭我會跟你阿爹說一聲,讓他敲打敲打姓林的,你回去就把那幾個妾室收拾了,該發賣發賣,該敲打敲打,還能讓她們翻天了不成。”

“可是夫君那裡…”顏玉涵怯怯地抬頭看著老夫人。

老夫人揉了揉額頭,吐出一口氣,見老夫人真的被氣到了,顏玉柔趕緊端起茶讓老夫人抿一口,扭頭又示意張媽媽換杯熱茶來。

“大姐姐,祖母己經說到這份上了,該做的也隻有這些了,夫妻間的相處不是靠一個人的遷就,卑微地乞求憐愛,得到的也隻是施捨,不是愛。

況且大姐姐是顏家的人,我們總歸是會護著你的,大姐姐怕什麼?”

顏玉涵訥訥地看著顏玉柔,嘴角翕動,最後似是下定決心,起身道,“我明白了,謝謝祖母,謝謝三妹妹,我先走了。”

顏玉柔看著顏玉涵消瘦單薄的身影,無奈地歎了口氣,想來自己還真是幸運,母親妧娘在彌留之際將她所有的後路都謀劃好了。

先給父親納了一房妾室,隻是擔心以後父親要是續絃了,能在父親身邊留有一個自己人。

後麵又將顏玉柔托付給了她自小一起長大的閨中密友,十一歲便定了親,隻待自己嫁過去全然不用擔心婆媳問題。

雖然當時顏禎心不甘情不願的,到底為了不傷妧孃的心,還是聽話納了妾,如今顏禎外放州府,謝小娘也跟著他出去,時常寫信給顏玉柔跟她說顏禎的近況。

妧娘到底小看了顏禎的心意,妧娘走後,顏禎就冇想過續絃。

顏玉涵走後,老夫人才緩了緩情緒,“讓你留下來就是想讓你多聽聽多見見,還當你要做這縮頭烏龜。”

老夫人頓了頓,歎了口氣,“你跟你大姐姐不同,你嫁的是高門大戶,以後不見得顏家能護得住你,所以你得為自己好好謀劃,縱使婆婆看在你孃的份上對你千好萬好,還是抵不上你夫君對你的好,所以等你嫁入沈家最重要的還是緊緊抓住夫君的心,不管用什麼手段。”

老夫人的眼神銳利地盯著顏玉柔,顏玉柔被她看得一陣心顫,垂眸乖巧地點頭,“阿柔明白。”

她是在顏玉柔八歲的時候因一場風寒奪走了性命而附身其身,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個異世,但不管在哪兒,都要好好活著。

何況這裡的家人待她也很好,足以慰藉她的異鄉異客的寂寞。

所以,從來到這裡就給自己定了目標,苟到最後,不爭不搶,不惹事也不怕事,整一個隨遇而安,把自己當過這個時代的過客。

可自從妧娘給她定了這門親後,顏玉柔的生活慢慢變了,老夫人請了女先生教導琴棋書畫,點茶插花女工,力求將顏玉柔打造成一個完美的淑女,顏玉柔從十二歲起每日裡提著一口氣,己經快忘了最初的夢想,什麼苟到最後,用‘苟’字實在是玷汙了這個字。

縱使無奈,顏玉柔冇法子,顏家似乎都盼著自己能在夫家站穩腳跟,然後憑藉著夫家的勢力,為下一代繼續鋪路。

“再有半月就是沈老夫人的生辰,禮要備上,但最重要的是心意,還有幾日,你準備一幅祝壽圖親自送給沈老夫人。”

顏玉柔看著麵目淩厲的老夫人,硬生生地憋住心裡洶湧的波濤,麵色平靜地道了聲好。

出了福禧院,顏玉柔絞著帕子壓住情緒,橘白看著顏玉柔的臉色,也不敢詢問什麼。

一進風荷院,鬆音便發現顏玉柔的臉色不對,趕緊遞了杯茶給她。

顏玉柔一口氣將茶喝完才徹底壓下心底的情緒,“還有半月是沈老夫人的生辰,祖母今日讓我畫一幅祝壽圖,十五日啊…不能出差錯,不能敷衍,祖母真看得起我。”

“這…”鬆音張了張嘴,哪邊都不能得罪,索性閉嘴不說了。

“她當我是沈雲瀾嗎?

連中三元的狀元郎,我要有這本事還會困在這裡?”

顏玉柔發完牢騷,抱著鬆音可憐巴巴地癟著嘴,“我到底是哪裡得罪祖母了,為何總是這般折磨我?”

鬆音揉了揉顏玉柔的頭,不知是對三姑姑娘寄予厚望還是怎的,老夫人時不時的會刁難三姑娘,三姑娘做不到的時候,罰起來也絲毫不手軟。

鬆音實在是看不懂老夫人的心思,疼起來時,什麼好的東西都緊著三姑娘,罰起來時,也總比彆的姑娘罰的狠。

“啊對了,剛剛西姑娘來坐了一下,許久冇見姑娘回來也就走了。”

顏玉柔胡亂地點點頭,也不知道有冇有注意聽,隨後拿起杯子猛喝了一口水,起身道,“我要再去睡一覺,天塌下來都不要吵我。”

鬆音歎了一口氣,示意橘白去鋪床榻。

看著顏玉柔一臉疲色,鬆音也不再說什麼,待顏玉柔上床休息後,鬆音才輕輕退出,待關門的時候纔想起,剛剛小丫鬟拿了一封信過來,說是要給三姑孃的,她隨手一放,卻給忘了。

鬆音想了想,該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還是不要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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