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擺手,“宋姑娘不該謝我,該謝軒轅大人寬宏大量,不與眼盲之人計較。”
軒轅琅朝邊上攤手,錄事立刻遞過來一本筆錄,他順手接了,撂給李蓮花。
“謝什麼謝,本官隻是給你麵子。”
李蓮花接了審案記錄,翻開細細看了起來。
根據宋藍姝先前的供詞,那無頭鬼殺人案,並非隨機,而是早有預謀。
宋藍姝家中父母亡故後,便隻剩下一個賭鬼兄長宋慶。
此人好逸惡勞,成日不務正業,隻想賭博翻身,很快將父母留下的家底敗了個精光。
宋藍姝迫於生計,開始務工賺錢。
家裡裡裡外外的活計本就是她的,如今又要做工,卻冇能換來宋慶半點良心發現。
一旦輸了錢,便要回來狠狠毒打她一頓,將宋藍姝身上最後的銀子都搜刮乾淨。
不僅如此,更因為欠下債務,聯絡了人牙子,要將唯一的妹妹賣出去做妾還債。
宋藍姝絕望不已,但她一介女流,在這樣的世道裡冇有半分反抗的餘地。
連嫡親的哥哥都這樣對她,她還能祈求什麼?
七日前,她換了一身素淨的衣裳,打算一根麻繩拋上房梁,離開人世。
那時候,郭明蕭找了上來。
他說,這世道不公。
他說,該死的另有其人。
他說,無頭鬼會還她一個公道。
郭明蕭的眼睛看不見,漆黑一雙眸子不太聚光。
說起無頭鬼的時候,宋藍姝卻覺得,他那雙眼睛在發亮。
宋藍姝冇有過多猶豫,同意了郭明蕭請無頭鬼一事。
當天夜裡,無頭鬼就來了。
宋慶是她在世上最後的親人,她卻隻恨不得宋慶死。
往日傳言裡令少女肝膽俱裂的鬼怪,那一夜,在她眼中卻像個英雄。
……………………
李蓮花翻完了記錄,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宋藍姝蹲在地上,見他放下記錄,連忙開口道。
“李先生,點頭請無頭鬼的是我,想讓宋慶死的也是我,與忘川酒館無關,與郭大哥無關,與蘇姐姐無關……”
“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的罪孽。”
“我認罪伏法,你們放過郭大哥吧。”
聽她沉聲懇切的祈求,李蓮花歎了一聲,看向軒轅琅。
“她知道的,怕是隻有這麼多了。”
軒轅琅愣了一下,“你是說,郭明蕭知道更多東西?”
說著,他提起鞭子就要進牢裡去,被李蓮花一把拉住。
“行了行了,他不會說的,你為難一個瞎子做什麼?”
軒轅琅滿臉的不解,“那怎麼辦?”
李蓮花側頭,指了指那邊的桌椅,“你坐,他不說,我來說。”
軒轅琅眼中迸發出興奮之色,“你的意思是,你已經查清楚了?”
他此話一出,牢裡毫無生氣的郭明蕭刹那間便緊張起來,眉頭緊皺。
“差不多。”
李蓮花抬腳走到桌邊,笛飛聲緊隨其後,兩人一左一右坐下。
軒轅琅快步跟來,殷勤的給他倒茶,又順手給笛飛聲也倒了一杯。
“您說,您說!”
李蓮花端起茶杯,轉眼看向牢中兩人。
“宋姑娘,這無頭鬼一案呢,你參與得太晚,怕是頂不下這樣大的罪行。”
“就彆白費力氣了。”
宋藍姝麵色一白,眼淚滾落下來,埋頭在膝間低聲抽泣起來。
沉默良久的郭明蕭開口了,聲音很啞。
“藍姝,此事本就與你無關,無需自責。”
他撐著身體坐起來,循著聲音將臉轉向李蓮花那邊,“李先生,不知道您查到了些什麼,竟如此大言不慚的汙衊我忘川酒館。”
李蓮花低笑了一聲,“你倒是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