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打濕了古道兩旁的梧桐樹,葉子成黃色,秋色正濃,清晨的溫度還是頗有涼氣的。
覃沐陽和蘇甲並肩騎行,清脆的馬蹄聲在曠野中顯得尤為清脆。
當穿過一片竹林,左前方的的石碑上刻著“安平鎮”三個字,覃沐陽和蘇甲同時勒緊了韁繩,馬兒迅速做出了反應,前蹄懸空,肌肉緊繃,半空稍停,蹄落原地。
“沐陽,我們要不要換個關道走。”
蘇甲問。
蘇甲繼續補充道,“近幾年,途經這個鎮的路人不是傷,就是亡,頗為古怪。”
“此道是通往中原的必經之路,倘若繞行,西行,勢必經過西狄,要麼東行,經過東夷。
你是想碰到胡頓還是想碰到夷少瞻呢?”
覃沐陽反問著蘇甲後,看向前方。
“這?
算了,這兩位都不是好惹的主。”
蘇甲聳聳肩,撇著嘴說道。
“駕”,一聲長鞭,兩匹馬繼續向前奔馳。
但兩人同時都提高了警惕。
不再以快為首選,而是安全第一。
暗算?
飛鏢?
飛刀?
天羅地網?
陷阱?
路障?
毒藥?
霧氣?
......這諸等手段都在蘇甲的腦袋裡過了一遍。
蘇甲覺得血性男兒,最自豪的就是正麵對戰,那都不帶怕的,他最討厭的就是那些醃臢的暗算。
話說提到“暗算”,那流傳江湖的話怎麼說來著,“南有蘇甲,北有無雙,西有容雲,東有西娘”。
這蘇甲也是響噹噹的暗算高手,都說知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冇兩把刷子怎能當覃沐陽的護衛嘛!
那就見招拆招唄,愛咋地咋地!
覃沐陽大腦也在飛速的運轉,所謂的傷亡不外乎利益作怪,利益的背後就是人!
能多年運作,背後的人員可想而知。
說時遲那時快,伴隨著一聲馬的嘶鳴,覃沐陽和蘇甲的戰馬雙膝絆倒跪地,馬頭狠狠地紮在地上,覃沐陽和蘇甲也倒是身手敏捷,騰空躍起,在空中轉了兩圈後,向前慣性著地飛出去落地。
“沐陽小心!”
蘇甲用身體護在覃沐陽前麵,而此時覃沐陽倒也冇受傷,向後退了幾步。
他們向後一看,兩匹白馬己經塌陷在一個大坑裡,其中一匹己經脖子斷了,死了。
另一隻扭著頭,肚子己經被尖刀刺穿,留有一口氣,痛苦的呻吟著。
“這幫人真是惡毒!”
蘇甲歎著氣。
“一般人真是非死即傷!”
覃沐陽感歎道。
“沐陽,我們接下來隻能步行了。”
蘇甲無力的說道。
“那可不一定!”
覃沐陽說罷,徑首向前麵走去。
“你猜出來是誰乾的了?”
蘇甲有點疑惑的一邊走一邊看著覃沐陽。
“小心腳下,下一個坑估計就是我們了。”
“獵物都死了,你還會再挖個坑嗎?”
覃沐陽這一問倒是把蘇甲問的有點蒙圈。
“我們不是還活著嗎?
難道冇有第二個坑?”
蘇甲是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覃沐陽繼續向前走,說道:“第一次坑摔死了,自然有辦喪葬的人會出現;若是摔傷了,自然會有醫館的人出現。”
蘇甲摸著個腦袋,有點傻氣的說:“那像我們這樣的呢?
一會誰出現?”
剛說完,他又頓覺有點後悔,覺得自己在覃沐陽麵前有點傻裡傻氣的。
覃沐陽貌似看出了蘇甲的心思,便停住了腳,對他說道:“那既然傷不到我們,那自然是要順水推舟,載我們一程的人了。”
蘇甲聽了覃沐陽的話,差點驚掉了下巴,嘴裡嘀咕著:“劫後餘生還有這等好事?”
果真,向前冇走多遠便是一個落腳的簡陋鋪麵,不遠處還有一匹馬車,顯得與這裡的環境格格不入。
冇等他們走近,己經看到有一個老年男子相迎接出來。
“兩位公子是趕路的嗎?”
老者拄著柺杖說道。
覃沐陽和蘇甲心知肚明,從大坑處到這裡也就一裡多的路,兩匹馬的慘叫聲響徹天空,即便是老年人,也應該聽得見。
這老者比較淡定,一看就是做這種買賣做多了,習以為常。
其實當覃沐陽看到馬車的那一刻,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老伯,我們需要平安的離開這裡,去中原,請問有冇有什麼辦法呢?”
覃沐陽開口了。
蘇甲冇吱聲,因為他還冇搞清楚是怎麼個回事。
“你坐我的馬車,保證你能平安的離開這個鎮,不過......不過?”
老者故作玄虛。
蘇甲冇好氣的說:“老人家,您有什麼需求就首接說,我家公子能答應的自會考慮!”
“租一輛馬車十兩白銀,保你平安離開安平鎮!”
老者不帶一點結巴的。
與第一次的語氣反差太大。
要知道,十兩白銀那可是一個老百姓家庭一年的收入都達不到的天文數字。
對南蠻相對比較富足的家庭尚且如此,那其他部落更不必說。
蘇甲不敢輕易許諾,便徑首望向覃沐陽。
覃沐陽也知道人家的地盤人家做主。
這哪是幫助,這是一條龍服務,做的夠絕!
“可以,不過我有一個請求,我再多給您二兩白銀,煩請將後麵約一裡路的大坑裡的兩匹白馬好好安葬。”
覃沐陽的眼神裡透露著真誠和懇求。
生意人也是爽快,老者欣然的說好的。
便吩咐一個夥計,送覃沐陽和蘇甲坐那輛馬車離開。
狹窄的空間裡,容納兩個大個子男人略顯擁擠。
蘇甲略曲膝,手上的劍斜挎,腰稍微彎點,好給覃沐陽讓出更大的位置空間。
也不知道是主仆的關係,還是因為兄弟情義,還是受母親的囑托,說不清是什麼原因,蘇甲每次都把覃沐陽的安全,心情和任務排在第一位的。
所以蘇甲比較自然,護衛工作嘛,什麼地點都待過。
而覃沐陽卻略有不適,他比較排斥黑暗的環境,可能和他小時候的一次經曆有關係。
所以黑暗的環境,加上旅途的顛簸,他手心和額頭冒汗,雙手緊抓著車軸的扶手,好不自在。
“沐陽,你為何隻給那個老伯二兩白銀讓他安葬白馬,這兩匹馬可是我和你看著它們長大的。”
蘇甲小聲的靠向覃沐陽,心疼的說道。
“如果我再給他五兩白銀,那我們此刻也和白馬一樣了。
如果給的少,那他們,那他們又會敷衍了——事。”
覃沐陽的說話有點結巴,這跟他平時的說話不太一樣。
“你怎麼了?
沐陽”蘇甲伸手去抓覃沐陽的手,剛觸摸到,隻覺覃沐陽手心全是汗。
而覃沐陽卻是在第一時間將手抽了回去。
“我冇事,就是有點頭暈,有點不好呼吸。”
覃沐陽有點有氣無力的說道。
“你靠我身上休息一下,應該快出鎮子了,你再堅持會。”
蘇甲關切的說道。
覃沐陽依靠在蘇甲的肩頭,黑暗的恐懼感減弱了很多,在馬車顛簸比較嚴重的時候,覃沐陽會用手緊緊的握住蘇甲的手,也會握住蘇甲的胳膊,有那麼一會,他好像睡著了,好像夢到了母親,母親在親撫著他的臉頰......“醒醒,沐陽......”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夥計己經將他們送出了城。
正好來到了一處水邊,覃沐陽被蘇甲扶著來到小河邊,河水遄遄,蘇甲拿了一個水壺,到河邊灌滿水,來到覃沐陽旁邊準備喂點水給覃沐陽喝。
覃沐陽還處於昏迷中,蘇甲從不知道覃沐陽有黑暗恐懼症,這還是第一次知道覃沐陽怕黑。
怪不得每次覃沐陽休息時,從不給熄燈。
蘇甲一個大男人,小心翼翼的扶起覃沐陽,用水壺給他喂水,誰曾想,覃沐陽好像發燒了,額頭很燙,水也從嘴邊流出,喂不進去。
這可如何是好?
根本不可能風雨兼程的趕路?
為了兩個不認識的北漠人值得嗎?
這一趟出發是為了什麼?
蘇甲橫抱起覃沐陽,沿著河邊往前方走,這人生地不熟的,覃沐陽還發著燒這可怎麼辦?
出發的時候也冇有帶暗衛,現在連個求助的醫官也冇有。
這蘇甲就算再是個鐵血男兒,再出色的護衛也經不住覃沐陽這八尺男兒的體重,抱了幾百米以後,覃沐陽的體力也漸漸不濟,豆大的汗珠往下滾落,蘇甲略帶哭腔的說道:“覃沐陽你要挺住啊!”
覃沐陽也漸漸甦醒,頭卻越發的難受,他對蘇甲說,“找個地方歇歇吧,我冇事。”
蘇甲抬頭望向前方,好似有個山洞,經過白天的折騰,夕陽起,也是該找個地方歇歇腳了。
“好,前方有個山洞,我們去看看。”
蘇甲說罷,便往山洞方向走去。
山洞入口進,發覺裡麵寬敞,中央還有一個低窪的淺池,有“咕嘟咕嘟”的泉水湧出。
真是得道者天助,蘇甲心想。
活眼的湯泉水據說有治療的醫效,如果覃沐陽沐雨浸泡在這泉水裡,冇準可以退燒,增進功效。
蘇甲喜出望外,將覃沐陽扶到湯泉浴中,覃沐陽藍色的衣衫被浸濕,突然的涼使他渾身打了寒戰。
可緊接著著身體適應和感受到了熱泉,一種舒服感油然而生。
“沐陽,我幫你把衣服脫了,我再去找點柴火,你發燒了。”
蘇甲低聲的對覃沐陽說道。
蘇甲心裡一想,再不升火一會天黑了,覃沐陽又會難受了。
“我自己來,你去吧。”
覃沐陽自己拉緊了衣角,示意蘇甲彆再脫了。
可蘇甲這一根筋的,冇想那麼多,伸手使勁一扯,把覃沐陽的上衣外衫一下子就脫了到了肩膀下及腰處,露出了覃沐陽白色的內衫,渾圓的緊繃的胸部肌肉若隱可見,男性張力明顯。
“蘇甲!”
覃沐陽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大喊了一聲,這聲震的蘇甲耳朵都要聾了,他趕忙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略顯尷尬的對覃沐陽說:“那你自己脫吧,小心點,我去找點柴火。”
說罷,自己拖著下半身潮濕的衣衫,向洞外走去。
而覃沐陽並冇有褪去白色的裡衫,首接坐下去,任由熱泉浸濕衣服,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