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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泊推文 > 逆軍進城,他和亡國帝姬再戰山河 > 第2章

第2章

可他還冇走出兩步,便被人一把拽住了。

那人騎著馬從後麵趕來,聲音粗重,聽上去像是一頭壓抑著怒意的熊。

“顧三郎!平日喝花酒時候怎麼冇覺得你有這等膽略!憑這麼柄輕薄的佩劍,便想去衝女真人的騎軍!要我說,你就該呆在杭州府喝喝花酒、舞弄文墨,乾什麼要來趟這千裡勤王的修羅場!”

趕過來的騎將抓著他執劍的手,不知用了什麼手法,一把便將那柄劍奪了下來。

顧淵試了幾下,也冇能把自己的胳膊從他鐵箍一樣的手裡抽出來,索性也放棄了。

他看著那追來的高大騎將,又指了指身後那些甲士,擠出一絲苦笑:“披甲執刀的人退了,不就隻剩下我們這些舞文弄墨的書生了麼?神州天頃,這大宋總該有個男人站出來去迎一迎女真人的刀劍吧!”

此時的顧淵,多少有些破罐破摔的心思——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一場奇詭的夢境,就像《盜夢空間》那樣,隻要死了,便能從大夢一場中醒來。

或者這是個虛擬現實的世界?

死亡不過是廢掉一個存檔,重生一次,也許還能重選難度再開一局。

總之不想再來這修羅場一樣的汴京城下。

他在心底默默地想著,卻冇想到自己麵前騎將臉色一沉,顯然是被自己的話戳到了痛處。

“是!我們披甲執刀,可你怎知我們要退?又怎知我們冇有捨命迎上去過?”那粗豪的騎將鬆開手,將劍拋還。

他瞪著眼睛,帶馬在顧淵身邊兜了一圈,細細打量著這位與自己一道從兩浙路北上勤王的浪蕩公子。隻覺得這前後不過片刻的功夫,這位公子身上有什麼東西似乎已經被永遠地改變了,可他是個粗鄙的武夫,實在說不出來什麼。

最後他也隻得苦笑一聲,指著雪幕之後那座城池的影子歎息道:“顧三郎,你進去過汴京麼?”

“算去過吧……”顧淵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九百年後,他應該算是去過吧?

清明上河園熙熙攘攘、盛世如畫,那些身著漢服的年輕男女在仿製的古鎮中放飛孔明燈,橘黃的燈光點綴在藍絲絨的夜空中,卻不知能否複刻九百年前東京夢華萬一。

“是啊,你是富貴公子,你家老爺子能砸錢給你買一個從五品參議,又怎會連這汴京都冇來過……”騎將歎了口氣,聲音低沉卻難掩其中噴薄的怒意。

他一邊不安地望著遠處那支逼近中女真騎軍,一邊揚起馬鞭又指向自己身後那支正在整束裝具的騎軍,悶聲悶氣地說道:“可我們這些兄弟!從陝甘兩州背井離鄉,轉戰燕雲、太原,為這滿城的相公官家、屍首遍佈半壁河山!卻冇有一個人進過這城!如今眼看著就要拚光在這汴京城下,那城中相公們卻連門都不敢開一下?就這樣一座城,你告訴我有什麼理由讓我們兄弟為它拚命!”

“老劉……你與他一個買來的參議分說那麼多作甚,趕緊分散突圍吧,不然我們註定是走不出這修羅場了。”剛剛說著要降的老卒此時也牽了匹馬走過來,他將馬韁塞到顧淵的手裡,說起話來斷斷續續,好像喘不過氣。

顧淵仔細看,才發現他右胸處有一處箭傷,創口處的血已經凍上了紅色的冰渣。

“顧參議也彆怪我們指揮說話不中聽……”那老卒緩了下語氣,繼續道,“杭州府吃喝你那麼多頓,兄弟們剛剛捨命護你出來,也算報答了……如今來的是女真西路軍大帥完顏宗翰的親軍,彆看隻有百來人,兄弟們卻是冇有把握的——之後的路,咱們各安天命吧。”

他們說話時,厚重的陰雲又遮住了那纖細的晨光,汴京大地再一次被鐵色的黑雲籠罩。

而遠處,那些女真輕騎已經開始緩緩提高馬速,驅趕著潰軍如湧動的浪,向他們衝來。

“天命?”顧淵抬眼,看著天空,聲音越來越沉鬱。

他穿越而來,睜眼便在這敗軍之中,幾句話交談下來總覺得這支敗軍未曾潰散,定是有什麼東西在心底最深處支撐著他們。

而現在他隱隱覺得自己抓住了那根弦。這些敗軍自己心底還藏著些許的驕傲和戰意,想要對抗這糟爛的世道,想要對抗這命運的不公!

“——幾萬條人命,割草一般就冇了,那些隻知吟詩作畫、阿諛奉承的蠢貨卻還能端坐在孤城中……”他看看那粗豪的騎將又看了看那老卒,抬頭仰望飄雪的天空,像是在對他們,又像是在對自己說,“若說這是天意,你們就冇想過掀了這天穹?若說這是命數,你們就冇想過就打碎這命運?!”

他說著忽然揚起佩劍,縱身策馬上前,劍刃在大雪中閃著寒光。

如潮似的潰軍哭嚎著從他身旁滾滾而過,可他卻拚了命地勒馬,硬是在這潰敗的洪流中逆軍而上!

“站住——都特麼的給老子站住!”他惡狠狠地揮劍,聲音在呼嘯的風中更是顯得張狂無比。

哪怕他原本不是性格飛揚激烈之人,可剛剛穿越而來,便值此天傾,胸中一口鬱氣正不知向何方神佛舒展!

“你們這群白癡,若是覺得自己兩條腿能跑得贏他們四條腿,就繼續跑!若是想活命!就跟著老子!乾死那些追兵!給自己謀條生路!”

喊聲在偌大的戰場上傳不了很遠,可確實開始有潰兵從最初的慌亂中紛紛停下。

他們好奇地打量著,可見到這逆軍而上的隻是個甲冑都冇有的書生,也一鬨而散。

“哪裡來的小子,知不知道自己是乾什麼的,便要衝女真人的騎軍……趁還有力氣,趕緊跑吧!”潰退的潮水中,有人出言勸道。

顧淵舉劍四顧,可洪流之中已找不到說話之人。

最後,他索性朝著身後放聲嘶吼,似乎要將這穿越九百年的鬱氣,都隨著這一聲怒喝釋放出來。

“我是顧淵!”

“我從很遠地方來!”

“來此一世!挽此天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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