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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大軍開拔,劉綎率領家丁馬隊和正兵營馬隊組成的騎兵部隊先行,後續步軍和**軍跟進,因四川位於內地,並非九邊,所以川軍騎兵較少,不像李如柏他們清一色的遼東馬隊,便是步兵也有騾馬。
但李如柏軍行動遲緩,此時尚在清河停滯不前。
此次出征建虜,楊鎬坐鎮瀋陽指揮;總兵馬林率一萬五千人,出開原,經三岔兒堡,在今遼寧鐵嶺東南,入渾河上遊地區,從北麵進攻;總兵杜鬆率兵約三萬人的主力部隊擔任主攻,由瀋陽出撫順關入蘇子河穀,由西麵進攻;總兵李如柏率兵兩萬五千人,由西南麵進攻;總兵劉綎率兵一萬餘人,會合**軍共兩萬餘人,經寬甸沿董家江,今吉林渾江,北上,由南麵進攻。
另外,總兵官秉忠,遼東將領張承基、柴國柱等部駐守遼陽,作為機動增援部隊;總兵李光榮率兵一部駐廣寧,保障後方交通。
副總兵竇承武駐前屯監視蒙古各部;以管屯都司王紹勳總管運輸糧草輜重。
四路兵馬分進合擊,力求在赫圖阿拉圍住努爾哈赤,一鼓作氣消滅建虜。
劉綎率領兩千騎兵先行,近一萬步兵由喬一琦統領,並一萬餘**軍作為中軍和後軍,劉綎的想法是,既然後金軍已經和杜鬆馬林接戰,兩位總兵加起來五萬多兵馬,而努爾哈赤八旗總兵力加起來不過六萬人,兵力是差不多的。
萬曆四十三年,公元一六一五年,後金由四旗擴充為八旗,努爾哈赤以三百丁為一牛錄,五個牛錄設一甲喇,五個甲喇設一固山,固山額真即為旗主,每旗有丁七千五百人,所以八旗大約總兵力六萬人。
劉綎心想,兩位總兵率九邊精銳,特彆是杜鬆軍中還有精銳浙江戚家軍四千,縱不能勝也能打個旗鼓相當,待我四川兵一到,再加上李如柏的遼東鐵騎,定能一戰而勝。
正想著,前方探馬來報,前方十裡已是阿布達裡岡,十隊哨探夜不收皆未發現敵蹤。
劉綎看看天色,正是三月初四卯時,天剛微亮,“招孫,傳令加快馬速,全軍到阿布達裡岡修整。
”“得令,後麵跟上,大帥有令,全軍至前方阿布達裡岡修整。
”“好!”全軍爆發一片歡呼。
眾人緊趕慢趕一夜,人困馬乏,淩晨本身就是人一天中最瞌睡的時候,劉綎的軍令一下達,眾人不禁加快了馬速,急急往阿布達裡岡而去,而身後的步軍跟前方騎兵已經甩開了十幾裡。
此時的阿布達裡岡,大貝勒代善領的兩紅旗和四貝勒皇太極領的正白旗正在緊急佈陣,三旗人馬也是一個時辰前堪堪奉努爾哈赤令趕到阿布達裡岡截擊劉綎的東路軍。
此時八旗剛建成不久,並不像皇太極時期,有巴牙喇和葛布什賢超哈營,也冇有那麼多的精銳馬甲,畢竟距離努爾哈赤宣佈七大恨起兵反明纔剛剛一年多而已,但是女真是漁獵民族,和遊牧民族類似,族人矮壯閃射,騎術精湛,善於攀爬和林地作戰。
此地是後金土地,更是他們的主戰場,連續幾天殲滅了馬林部和杜鬆部,殲滅明軍三萬餘人,擊潰無算,所以雖然人困馬乏,裝備不好,很多人身上連頭盔也冇有,更彆說棉甲,鎖子甲,鐵甲,但他們士氣高昂,在各個牛錄額真的帶領下迅速進入預設陣地,阿布達裡岡是由兩個小高地構成,分為西崗和東崗,西崗較矮正對明軍,東崗較高可俯瞰明軍。
後金軍以騎兵和重步兵為主,但是因為剛剛起家,努爾哈赤起兵統一女真時也不過遺甲十三副,目前後金軍除了旗主的親軍用的是仿造或者繳獲的明甲以外,其餘的重步兵是自備鎧甲和兵器,後金兵每人自備弓箭一副。
弓箭與中原的小梢弓不同,後金此時用的是長梢弓,弓梢長而反向彎曲,弓梢根部有弦墊,弓體用牛角,木材,和牛筋等材料製成。
因此,滿洲弓屬於筋角反曲複合弓。
滿洲弓的這種設計使得它拉力可以做得很大,用來射重箭威力可以和早期的火藥武器抗衡。
後金的箭支也很有講究,一般分為披箭,刺箭和哨箭。
披箭種類繁多,特點是箭頭形式多樣,箭頭重射程近,一般隻有五十步,但是三十步內殺傷力大,一般常用的月牙披箭和鏟子箭,無論射到軀乾還是四肢都能讓人快速失血從而失去戰鬥力,因為創麵太大,很難醫治。
而刺箭箭頭細長,開有三棱或四棱血槽,形狀類似於後世的穿甲子彈,顧名思義是穿刺所用,可在八十步內破甲,五十步內可破雙層甲,三十步內能射穿後期巴牙喇兵的三層甲。
而哨箭類似於中原的響箭鳴笛,一般用於傳遞訊息和訓練之用。
“四貝勒,我的意思是將勇士們分三隊佈置,我兩紅旗的馬隊集中在東崗的背麵,步兵和明軍接戰之後由山崗後分兩邊殺出,包圍攻擊明軍的兩翼,步兵則埋伏於東崗之上,明軍到達西崗之後用弓箭覆蓋明軍,邊射邊進。
剛纔有探馬來報,明軍兵分兩路,前軍儘皆騎兵,輕裝急進,與後麵的步兵大隊相隔十幾裡,我們兩紅旗快速擊敗前軍。
請四貝勒領你正白旗的勇士們埋伏在西南五裡處,待此處交戰之後殺出,截斷明軍的退路,順便阻擊可能的明軍步兵增援,待我消滅前軍之後我們合兵一處,攻擊他們的步兵。
四貝勒你意下如何?”代善扭頭對站在身後的皇太極說道。
“弟,全憑大貝勒做主。
”皇太極點頭道,隨即一撩披風,轉身下崗帶著正白旗的兵丁向戰場西南角佈防而去。
再說明軍,十幾裡的山路明軍騎兵輕裝簡行,不過一個多時辰就能趕到,期間遇到幾個女真寨子,進去搜尋一番,寨子中僅有一些老人,殘疾人,瞎子,劉綎吩咐皆殺了了事,放一把火燒了這些村寨。
(明史記載,因為戰火,後金的普通老百姓都躲到深山老林裡去了,薩爾滸之戰劉鋌軍從寬奠出發後一路上攻占山寨,將瘸子、瞎子等不能動的人殺死,一路向前進軍。
)三月初四上午辰時,劉綎東路軍馬隊到達阿布達裡岡西崗,除了明軍的馬蹄聲,戰馬唏律律的嘶鳴聲,還有馬隊裡士兵小聲的交談聲,四周的密林靜悄悄的,偶爾天空中有飛鳥經過,天氣寒冷,人和馬撥出的氣體都化作一陣陣白霧,劉綎和劉招孫都是身經百戰,看到這個情形心裡都閃過一絲陰霾。
劉綎擺手叫停隊伍,劉招孫勒馬上前正色道:“大帥,末將觀此地地勢東高西低,我們處於下首,崗上並未見任何野獸,連一隻鹿一隻兔子都冇見到,前方山崗林中卻有驚鳥飛過,此處地勢險要,森林茂密,五十步之外視線受阻,恐有伏兵啊。
”劉綎抬頭看看天色,左手牽住韁繩,胯下的白馬不住的打著響鼻。
右手握緊了手中的镔鐵大刀道:“招孫,傳令下去全軍變魚鱗陣,三眼銃在最外層,弓騎兵在內層,招孫你帶三百家丁作為中軍,前隊變後隊緩退與喬一琦他們彙合。
”“得令!”明軍開始緩緩變陣,正兵營騎兵皆身披棉甲,全身銅釘,胸前一個護心鏡,頭戴缽胄盔,有的人帶有鐵臂護手,分為弓騎兵和三眼銃騎兵,弓騎兵用的是製式開元弓,三眼銃騎兵乃是仿遼東騎兵建立,大明的三眼銃射程近,三十步可破甲,五十步隻能殺傷無甲目標,超過百步就冇有殺傷力了。
(大明的一步大約是一點五米),打完三發銃彈之後就隻能當棒槌使了,有的騎兵自己出錢在銃身上焊上鐵釘倒刺,打完了銃彈之後就把三眼銃當狼牙棒使用,也頗有殺傷力。
在萬曆援朝的碧蹄館之戰當中,打光銃彈的明軍遼東鐵騎,揮舞著三眼銃殺入日軍本陣,殺得日軍哭爹叫娘,可見在實戰當中,鈍兵器配上馬速的衝擊力,碰者非死即傷。
中軍的家丁裝備就要好的多,內襯鎖子甲外罩棉甲,人人皆有鐵臂護手和缽胄盔,馬匹也是軍馬中的上等馬,配馬刀和開元弓。
明朝各總兵官參將等武將皆養有家丁,實力強的家丁多,如李成梁李如鬆父子,家丁有兩三千人,碧蹄館之戰之所以李如鬆在幾萬日軍包圍中能全身而退與他率領的兩千家丁隊伍的強悍戰力不無關係。
而劉綎因是內地總兵,所以軍費並冇有九邊多,但仍有六百家丁,此次出征建虜,特意從四川調了三百家丁相隨。
便如後世李闖的老營馬隊一樣,老營馬隊骨乾不失,剩下步軍,饑民要多少有多少。
家丁便如老營一般,各地分守武將喝兵血,吃空額,一個千戶所應有兵一千一百二十人,但實際可能隻有七八百人甚至更少,多出來的空額被武將**後拿出一部分武裝手下的一兩百家丁,打仗時家丁衝鋒在前,正兵營兵丁一般就是跟在後麵收玉米的角色。
更不用說剩餘衛所的屯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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