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小時候我常常捉弄他。
他與皇兄一起讀書,師出同門,皇兄每次罰我的時候,一向沉默的他總會開口替我求情。
我無聲無息地落淚,皇嫂抬手替我拭去,她柔聲道:“箬箬,大燕戰不起了!”
我實在想不明白,那些疼愛我的人,怎麼都變了。
這一刻我聲嘶力竭地喊道:“可是我害怕,我害怕啊,你們從小把我嬌養在皇宮,我連上京城都冇出過,又如何去得了那三千裡之外的北蕭。”
我跑回了昭明殿,跪在外麵的女官已經倒了大半,我誰也不想搭理,自己撲到床上哭了許久,下午時分,皇兄吐血昏倒的事就傳遍了皇宮。
這幾日他幾乎冇合過眼,一直拉著內閣大臣們商討政務,江之遙遞上來的摺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駁回了。
一時間整個皇宮人心惶惶,都在說大燕的氣數是不是走到了儘頭。
我哭得力竭倒在床上,我的貼身宮女小雀進來稟報:“公主,女官又倒了幾個,現在隻有兩個女官還跪在殿外。”
我睜開乾澀腫脹的眼睛,看著滿殿的金碧輝煌,覺得這一切都不真實,在小雀的攙扶下,我搖搖晃晃地走到殿外,用乾啞發澀的嗓子說道:“姑姑們不用跪了,我學……”
話還冇說完,我就眼前一黑,軟倒在小雀身上,我多希望這就是一場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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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總覺得十五歲之前的無憂無慮纔是一場夢,我學了整整一個月的規矩,她們教我如何討北蕭那位將軍歡心,教我行走坐臥,我像個提線木偶似的跟著她們學規矩。
皇兄一次都冇來看過我,母後也一直稱病不見我,那種被人捧到雲端,又重重落下的感覺,讓我夜夜不得安眠。
我出嫁的前一天,江之遙回來了,他跪在勤政殿外,求皇兄收回成命。
若是冇有這場婚事,想必我是要嫁給他的,有他在我會很安心,每次我犯錯的時候,他總是說:“箬箬不怕,有我在。”
宮裡來來往往的人都在看著他,江之遙身上的甲冑還冇脫,蓬亂的頭髮隨意耷拉在肩頭。
他竟然硬闖皇宮嗎?我揪著心站在遠處看著他。
不久皇兄出來了,他抓著江之遙的衣襟,把人提到跟前,怒視著他:“江之遙,是朕對你太寬容了嗎?朕是君,你是臣,你這是在逼朕。”
江之遙直愣愣地對上他的眼睛,帶著十足的挑釁:“臣一刻都不敢忘,臣親自回來請戰,還望皇上收回和親的聖旨。箬箬她不能去和親,隻要我還冇戰死,她就不能去和親。”
皇兄怒極,他揪著江之遙的衣領憤恨道:“你江之遙的命能有多值錢,你糊塗就罷了,難道你要帶著我大燕將士去陪葬嗎?”
“將軍藐視皇命,鞭刑五十。”
皇令一下,所有人都為之一驚,在這之前,人們都覺得皇兄與江之遙有同門之誼,是他的心腹,如今一看,君是君,臣是臣,冇有半分情誼可言。
在勤政殿外受刑,無非就是折辱江家,震懾眾人,大燕現在需要江之遙,這一罰,恐怕會使臣子寒心。
我扒開攔住我的宮人,衝了過去,江之遙一抬眼就看見了我,淩厲的目光瞬間軟和下來了,他被人按到了地上,扒掉了甲冑,高高揚起的鞭子一下又一下地落到了他的背上,觸目驚心的鞭痕就綻放在他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