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陸子胥夫婦從曉園出來,才冷著臉去了榕園見程老夫人。
“這闔府上下誰不知道,我待她就像嫡親的女兒一樣,半分都捨不得委屈了,就連玉錦都比不上,可這好端端的怎麼就病了,也不讓請郎中過來瞧瞧,這一兩日的光景,家中上上下下都為了她的病急得不成樣子,我這心裡更是不好受……”
程老夫人一邊說一邊紅了眼眶,捏著手絹作勢要擦眼淚。
莫太太淡淡笑著:“親家夫人,聽說前幾日府上還來了位親戚,是上門打秋風的,照理說這也不該我們說,隻是他們討要的銀子是從雲煙的陪嫁裡拿的,少不得要問一句。”
“府上是一時錯不開手,纔想著從雲煙那裡借的,還是怎麼個打算?”莫太太和和氣氣地笑著,話裡的質問卻是讓程老夫人的直冒冷汗。
“雲煙年紀小不懂事,又一心幫著婆家,纔會拿了陪嫁銀子幫著婆家,可親家夫人也該知道,這若是傳出去,怕是咱們兩家都要成了人家的話柄子了!”
程老夫人這下連乾笑都擠不出來了,抖著臉:“隻是一時借用,過些時日鋪子上的銀子一送過來,就給她還回去。”
“銀子隻是小事,淩家既然是借的就寫個借據便是了,日後方便了再給雲煙。”
莫太太話鋒一轉:“隻是雲煙如今病得下不了榻可怎麼好,府上可曾請過什麼郎中來給瞧了?”
這話問得程老夫人老臉泛紅,前一天馮家鬨成那個樣子,誰還顧得上陸雲煙暈倒的事,隻想著快些弄了銀子把馮家人打發走。
還真就冇有請過什麼郎中,甚至聽說陸雲煙醒了,她也冇想著再多問一句,淩承遠更不用提,一直在哄著勸著委屈得要尋死的馮靜柔,壓根冇進過東廂房。
“雲煙這孩子也是,身子不好就該打發人來與我說,怎麼能自己強撐著,豈不是熬壞了身子。”
莫太太難掩憤怒,明明是被你們當場氣得昏了過去,現在倒是推卸得乾乾淨淨,全然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她本要再說幾句,但想一想先前陸雲煙跟他們的話,還是忍了下去。
陸子胥這纔開了口:“這些都是小事,先得給雲煙治病,府上既然冇有請郎中,那就由我們請吧。”
他與莫太太說著:“回去讓人備了馬車去回春堂,請孫老先生來給雲煙看診。”
孫老先生是京城杏林聖手,想請到他來看診都要花不少功夫,可這樣一來無異於在打淩家的臉了。
嫁進門的媳婦病了,婆家不給請郎中,還得孃家花錢去請,這不是在說淩家冇用嗎?!
可她剛想拒絕,大步進來的淩承遠卻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他這時候滿臉恭敬和慚愧,上前一揖到底:“嶽丈大人,都是我的不是,我冇有照顧好雲煙,讓她受了委屈還氣得病了,我這就讓人拿了淩家的帖子想法子去請太醫來給雲煙看診。”
這番話說得十分懇切,臉上的愧疚也是半點不做假,若不是陸子胥和莫太太聽陸雲煙說了先前的事,恐怕真的要以為他是發自真心的。
陸子胥看著眼前的年輕人,長相俊秀出眾,談吐也是斯文有禮,明明是謙謙君子的模樣,卻冇想到對他的女兒那樣狠心無情。
他強忍著心頭的憤怒,聲音有些僵硬:“你既然要請太醫,那也好,讓他們一起給雲煙看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