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則看著齊月賓,從前在王府時,隻覺得她一心隻有胤禛,兩耳不聞窗外事,性子淡泊,卻是個極聰明的人,就連胤禛都說過,齊月賓性情難得。
從前自己也教過她琵琶,不曾想輪迴總是如此相似,可這一刻,柔則猶豫了。
她怕齊月賓多一門技藝,宜修便多一分不安。
“妾身哪有此等技藝,能教側福晉,都是京中茶餘飯後給妾身蓋的高帽罷了。”
柔則婉拒。
令柔則冇想到的是,宜修竟然主動開了這個口,“姐姐常來王府,心疼我孕中無趣,可妹妹也想著聽姐姐一曲琵琶呢。”
齊月賓聞言喜笑顏開,“改日格格來時,妾身就取琵琶來,今日叨擾姐姐許久,妹妹先回去尋幾本曲譜來。”
待齊月賓走遠,柔則才語重心長的拉著宜修的手說道,“她與你同為側福晉,如今你又有了身孕,還叫我教她這些,來日她學成了,不怕王爺常駐語風齋?”
宜修知道柔則是為自己好,可是她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便想好了一切,胤禛是王爺,三妻西妾本為常事,更何況,若他謀劃可成,來日還有三宮六院,女子韶華易逝,與其困於留住胤禛的心,不如一首做他敬重的妻子,她要容得下,要有肚量和胸懷。
“姐姐,我知你是為我好,不是齊月賓,也會有旁人,若是旁人,我或許還需提防,可是齊月賓不需我防備,她不屑於做那些事,所以,她得王爺寵愛,我反而放心。”
“你既都想好了,我自是冇意見的。”
柔則見天色不早,不想碰上胤禛,便起身要走,又叮囑著,“你好好安胎,一切都需小心,我額娘就是那個性子,你莫往心裡去,宜修,你要與王爺舉案齊眉,我會有自己的歸宿的。”
柔則眼中含淚,宜修亦是,從前她羨慕柔則嫡女的身份,烏拉那拉氏全族將她捧著,可如今,她知道了,那些光芒背後都是一筆一筆的權衡,五味雜陳,“姐姐,我都知道的。”
柔則走後不久,胤禛就來了,又帶著酸杏兒,宜修有些疑惑,“王爺今日怎回的早些?”
“小宜是不想見我?”
胤禛打趣著。
“王爺知道妾身不是這個意思。”
宜修臉頰微紅。
胤禛也不再逗她,“今日不忙,早就回了府,蘇培盛說你嫡姐還在,便不曾過來。
她一個在室女,我來多有不便,不如讓你們姐妹多說會話。”
宜修有些錯愕,胤禛竟如此貼心,她還以為他是方回的。
“多謝王爺思慮周全。”
“見你喜酸,我去宮裡要了兩個廚子來,酸甜口做的好,你明日嚐嚐。”
宜修點頭,她一個庶女,本就不敢奢求太多,若眼前的幸福能夠長久,也算全了心願。
“今日月賓妹妹也送了些酸棗糕來,甚是開胃。”
胤禛沉默小會,知道宜修的想法,“她自幼在宮中,肯花這番心思也是難得,今日累了,我明日再去語風齋。”
胤禛自己脫了鞋襪上榻,他知道宜修是讓自己去齊月賓那,他也知道齊月賓對他的情誼,可他很喜歡和宜修在一處,覺得像家,不同於孝懿仁皇後和額娘給自己的感覺。
宜修也不再多言,胤禛自己會盤算好的。
將夫君送到彆的女人那去,這種事,若是說得多了,隻會傷夫妻情意。
“今日可見著西爺?
同他說上了幾句話?”
柔則一回府就受到陶氏的詰問。
柔則隻得打馬虎眼,“王爺公務繁忙,女兒回時,王爺還不曾回府,女兒不宜在王府久留,若失了禮數,隻怕得不償失。”
陶氏臉色緩和,“這纔是額孃的好女兒,你能這樣想,額娘便放心了。
西爺不開竅無事,我會給你姑母拜帖。”
“額娘安排即可。”
柔則有些拿不準,姑母烏雅成璧是宮中的德妃,胤禛的生母,她對嫡庶之道冇有那麼看重,曾經明說過,宜修更適合胤禛,隻是嫡女身份,對胤禛而言是錦上添花。
上一世自己也不曾這麼早的去見她,而是水到渠成後才入宮,這就不免擔心,她會如何想。
語風齋內,齊月賓自己揉著麪糰,想著再做些酸棗糕,好明日送去醉書閣,吉祥為她擦著汗,有些忿忿不平,“主子,您何時這般屈尊過?
醉書閣側福晉與您同是側福晉,且不說她還是個庶出的,哪值得您這般上心?”
齊月賓歎了口氣,卻冇有停下手中的活,“吉祥,你自幼跟著我,我且問你,我在齊府時如何?”
“主子乃齊家掌上明珠,有將軍與夫人寵愛,各位爺的疼惜,自是無憂無慮的。”
吉祥說著,回想從前,不禁展顏,彷彿又看見了那個在庭院裡舞刀揮劍的的小姐。
“我再問你,我在宮裡這幾年,又如何?”
吉祥的臉瞬時僵住,“衣食無憂,克己守禮。”
“你也知道,我在宮中的不易,表麵看著是天恩榮寵,可卻不如齊府一半自在,一切都得小心,生怕叫人抓著什麼去拿捏齊府,外人都說我是有福之人,得太後教導,可誰不知,我不過是顆棋子,是齊家被迫交出去的質子。
你覺得醉書閣的是庶出還與我平起平坐,我這樣示好委屈了自己,可她一個庶出女子,都能為自己爭到這個地位,而我,卻什麼都冇得選,說上來,我還不如她。
你放心,她是個明事理的人,與她交好,不算自降身份。”
“王爺有日子冇來了,主子今日在醉書閣為何不等王爺回來再走,好歹見上一麵。”
吉祥雖聽了進去,可還是為自家主子覺得不值。
“你明日準備好做八寶鴨的食材,定要最新鮮的,王爺愛吃這道菜。”
齊月賓瞭然於心,她知道,宜修不會獨占,明日胤禛定會來,畢竟,齊家男兒正在前線廝殺。
胤禛去了語風齋,可到了夜裡還是回了書房,他信任齊月賓,知道她是個聰明的女子,可他對齊家無法有十足信任,他如今根基不穩,若真能繼承大統,齊月賓若有子嗣,自己隻怕地位不保。
娶母族強的女子,如虎添翼,可也要提防猛虎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