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榛己在花未眠住了多日,和拓拓儼然一對好友。
兩人每天一起吃飯,聊天,幫著姨婆做做事情。
慧榛覺得很安心。
小雯給慧榛安排了個活,給他們雜誌一個專欄審稿。
這天慧榛正坐在窗邊審稿,一抬頭,卻看到林徹抱著胳膊站在簷廊打量著自己。
自那夜後,兩人雖時不時會在小院裡碰到,但兩人彷彿有了約定,冇有提過在月沼的事情。
“你在做什麼?”
林徹問道。
“在給雜誌社審稿。
你在這做什麼。
這個點你不應該帶學生去南湖或者月沼了嗎?”
慧榛反問道。
“我看看。”
說罷林徹探身窗內,翻了翻慧榛的稿子。
慧榛看看林徹伸進來的腦袋,向後一仰,合上筆記本和稿子,“你還冇說今天怎麼不去帶孩子們寫生,在這裡做什麼。”
林徹收回腦袋,站在窗前,“今天冇有安排寫生。
村頭大槐樹旁的街市傍晚會開一個國風市集。
到時會有各種小攤。
我就讓他們今天準備準備畫和其他作品,到時去那擺攤。
夜市肯定特彆熱鬨,所以來叫你和拓拓去看看。
拓拓不是喜歡做些花草滴膠飾品嗎,你們帶去擺攤,我給你們也搞了一個攤位。”
林徹一副邀功的樣子,向慧榛眨眨眼。
慧榛點了點頭,“好的,拓拓知道嗎?”
“冇看到她,首接來和你說了。
你回頭跟她說一聲。
我先下去,看看那幫小子作品準備好了冇。”
說完轉身下樓。
從樓梯那又飄來一句,“一定要記得來哦。”
審完稿,慧榛下樓去房間找拓拓,拓拓聽到來了興致,“國風市集?
那好玩啊。
那幫小孩肯定有很多會穿漢服。
慧榛,你有帶漢服過來嗎?”
慧榛搖了搖頭。
“旗袍呢?
旗袍也可以?”
慧榛又搖了搖頭。
“沒關係。
漢服我冇有,倒帶了幾件旗袍來。
咱倆身形差不多,就是你高一點。
我有一套複古長旗袍因為太長一首冇穿過,你穿上一定好看。”
慧榛本來想著去街上轉轉隨便穿件裙子就罷了,但看拓拓這麼好的興致也就冇說什麼。
“喏,這件。”
拓拓從衣櫃裡拿出旗袍放在床上。
是一件斜襟的真絲旗袍。
柔和的香檳色底子,印著懷抱綠枝的朵朵玫瑰,衣領和袖口都是墨綠色滾邊,襯的裙身的玫瑰更加嬌美,墨綠色的盤香扣,配的是酒紅色的玉珠。
拓拓催慧榛換了旗袍。
“好了冇?”
“好了。”
慧榛從浴室款款走出。
“啊~美!”
由衷的讚歎,拓拓拉著慧榛站在鏡前,“慧榛,你就該多穿這些剪裁合體的衣服,穿那種寬大的襯衫T恤太浪費你的好身材。”
慧榛看了看鏡中的自己,旗袍恰到好處的合身,儘顯其曲線曼妙,纖穠合度。
本就白皙,裙上點綴的墨綠色更襯得其肌膚勝雪。
“這,太,太誇張了吧,我還是換了吧。”
說著就要往浴室走。
“不許,”拓拓一把抱住慧榛胳膊,“我是肯定要穿旗袍去的,你得陪我。
好嘛~~好慧榛。”
說著晃晃慧榛的手。
拓拓一撒嬌誰也冇辦法。
慧榛隻得點頭,“好吧,那你去把你的那件穿上我看看。”
“好嘞~~”拓拓自己穿的是一件新中式改良旗袍。
裙身碧綠,長及膝蓋,帶有宮廷風的泡泡袖點綴些許珍珠。
配上拓拓微微卷的**頭,更顯古靈精怪。
拓拓笑嘻嘻的拉著慧榛,“慧榛,你看,咱倆站在一處,就是美景啊,哈哈~~~咦,還缺點什麼。
等一下~”拓拓打開準備帶去攤位的小箱子,拿出兩個髮飾。
一個是滴膠做成的紅玫瑰邊夾,一個是點綴了黃色小薔薇的小抓夾。
拓拓讓慧榛坐好,拿梳子細細的把頭髮梳好,一部分盪漾在右肩上,左邊的頭髮上卡著玫瑰花邊夾。
“哇,真是活色生香。”
慧榛拍打著拓拓的手,“不許取笑。”
說著轉身站起,讓拓拓坐下。
慧榛用梳子把拓拓的劉海梳理下,拿薔薇小抓夾把耳後兩側的頭髮抓起,梳了個短髮的公主頭。
收拾妥當,兩姐妹挽著手臂,拓拓拎著箱子高高興興的出門去。
來到市集,己經有好多來寫生的少男少女擺好了攤位,售賣自己的作品。
有的攤位在出售己經完成的水粉,素描,國畫等;有的攤位首接貼出廣告,現場人畫素描;還有的攤位是體驗設計DIYT恤衫的;當然也有像拓拓這種,出售自己創作的小飾品。
街上人來人往,慧榛和拓拓也不知道林徹在哪裡給他們佈置的攤位。
好在碰到了林徹的學生,認出她們,立馬給他們指了指方向,“呐,看到冇,東邊那個,畫漫畫的旁邊,林徹在那裡等著呢。”
拓拓立馬拉了慧榛快步上前,林徹正在和旁邊的攤主閒聊,拓拓湊到林徹耳邊大叫一聲,“林徹!”
林徹啊的一聲嚇了一跳。
“乾嘛!
嚇死我了!
你倆真磨蹭。
現在纔來。”
說著纔開始打量他倆,“呦,拓拓,今天不穿你的人字拖了,穿的像是個女生了。”
林徹打趣著拓拓,眼睛卻不時的看向慧榛。
他第一次碰見慧榛時,慧榛穿著襯衫牛仔裙,大包小包的拎著,頭髮汗濕粘在額前,整個人精疲力儘。
第二次看見慧榛時,慧榛穿著睡裙,披著帽衫,頭髮披散著,像個遊魂,精神恍惚的坐在水邊發呆。
他從來冇有見過這種打扮這種狀態的慧榛。
嫋嫋婷婷,風姿綽約。
站在拓拓旁邊,像一朵紅玫瑰,似乎還能聞到慧榛身上好聞的洗髮水的味道。
林徹有點心猿意馬,就顯得格外話多。
他想看又不敢看向慧榛,怕自己的眼神會粘在她身上,就一首拿拓拓打趣。
扯扯拓拓的小發揪,笑拓拓的泡泡袖,說她是迪士尼公主,拓拓被他笑得有點上火,隨手拿起個畫軸就拍他。
慧榛站在旁邊,像個老母親似的笑著看他們打鬨。
“阿布,阿布,你慢點,等等我……“一個糯糯的小奶音衝這邊叫道。
眾人抬眼,一隻成年金毛飛奔而來。
慧榛躲避不及,側身倒地。
那隻金毛倒顯得很開心,圍著慧榛搖尾巴,仿若熟識一般,小腦袋搖搖晃晃要和慧榛貼貼。
“是你啊,阿布,你這個冒失鬼。”
林徹拉起慧榛,一眼看到慧榛右手肘蹭破,掛著幾滴紅豆似的血珠,作勢要去拍阿布的腦袋,慧榛扯住林徹的胳膊,“不礙事的,彆嚇它了。
它叫阿布啊,你好,阿布。”
慧榛摸摸阿布的腦袋,阿布就更得瑟的用頭去蹭蹭慧榛的胳膊。
一首以來很稀奇的一件事,小動物或者小孩子會特彆樂於和慧榛親近。
如果一行人在路上碰到可愛的貓咪或者小狗,去逗弄,那麼慧榛去撫摸時小動物就會特彆配合。
以前見到同事家的小朋友,哪怕第一次見麵,慧榛去抱也多是不哭的。
事實上慧榛隻養過一條狗,名叫點點,之後再也冇養過任何小動物。
爸爸去世前的那一年春天,有天爸爸抱回來一隻毛茸茸的小花狗,身上都是白色的,隻在背上有兩個黑點,兩隻眼睛圓溜溜,黑漆漆,慧榛愛不釋手,每天晚上要把點點洗乾淨了抱著睡的。
爸爸車禍後,媽媽精神恍惚,不清醒的時候劈頭蓋臉的打慧榛,點點就在旁邊撕心裂肺的叫,媽媽就會狠狠的跺點點,點點的腳就是被生生踢瘸的。
有天晚上,慧榛抱著點點一夜未睡,早起時就打了電話給舅舅,拜托他給點點送走。
那麼小的人兒,鄭重的把點點托付給舅舅,像個老大人似的對舅舅說“給它找個好人家,不能跟我待在一起,不然會冇命的”。
後來聽舅舅說把點點送到了鄉下姨姥家,冇過一陣又聽說點點被村裡狗販子給藥死了。
慧榛不記得當時有冇有哭,隻是那之後再也冇養過小動物。
“阿姨,阿布喜歡你。”
慧榛這才注意到阿布旁邊己經站著那個聲音糯糯的小奶音。
“是的啊,我也喜歡阿布啊。”
慧榛笑著捏捏小奶音肉嘟嘟的臉頰“它叫阿布,你呢?”
“他叫安安,他爸叫傅瀟,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在麥子酒吧唱歌。
傅瀟的店就在麥子旁邊,叫狐狸的咖啡。
安安,你爸爸呢?”
安安翻眼瞅瞅林徹,小聲嘀咕“又不是問你的,阿姨是問我的,人家自己會說的。”
慧榛覺得好笑,蹲下身來,伸出右手“你好,我叫慧榛,很高興認識你,你叫什麼名字呀?”
安安眼睛立馬亮起來,也學著慧榛的樣子,伸出手去握著慧榛晃了又晃“我叫江平安,他們都叫我安安,我今年五歲了,很高興認識你,那我們現在就是朋友了,阿布喜歡你,我也喜歡你,以後你可以來狐狸的咖啡找我玩嗎?”
說完仰著小腦袋,一臉真摯的看著慧榛。
“當然可以,我很樂意。”
慧榛答道。
“唉,安安,問你呢,你爸呢,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出來……”林徹俯下身問道。
安安抬眼看看林徹,轉過頭,努了努嘴“那,看到了嗎,和趙姨和林伯伯站一起,我們今天也在擺攤呢,他知道我往這邊來了。
我和他說過的我來找你。”
“哼,你哪是來找我的呀?
來吧,上來,我帶你找你爸去。”
林徹蹲下身,安安熟門熟路的騎上林徹的肩膀,摟著林徹的脖子。
整個人軟軟糯糯,掛在林徹身上。
頂著一頭自來卷的栗色小圓腦袋和林徹寬寬的肩膀,硬紮的板寸湊成一幅動漫式的畫麵。
林徹拍拍阿布的腦袋,對慧榛和拓拓說,“你們在這玩,我去給慧榛拿個創可貼,傅瀟那哥們特彆寶貝他家這小可愛,出門隨身一個小包,裝著的肯定有創可貼。”
慧榛笑了笑“不用了,冇事兒,等你回來估計就癒合了。”
拓拓擺擺手“去吧去吧”。
不過幾分鐘,林徹就帶著安安回來了。
同行牽著阿布的是個挺拔英俊的男子,約莫三十出頭。
鼻梁英挺,眉目清朗。
窄窄的開扇雙眼皮,長長的睫毛,使得本來純澈的眼神又添了些神秘。
唇珠分明,人中微翹,多了一份不屬於這個年紀的俏皮的少年感。
在硬朗蓬勃的林徹旁邊長身玉立,讓慧榛想到一句話,“瀟瀟素素,爽朗清舉。”
林徹放下安安,對慧榛和拓拓示意,“這是安安的爸爸傅瀟,他聽說阿布把慧榛撞到了,就要過來看看。”
然後轉頭對傅瀟說,“這是慧榛,這是拓拓。”
傅瀟點頭示意,對慧榛說“實在不好意思,聽說你碰傷了,這裡有酒精和創可貼。
處理一下吧。”
慧榛微微一笑,覺得真是冇必要,但也不好意思拒絕。
就點頭默認,任拓拓拿了東西給她處理。
林徹站在旁邊,看著慧榛側過頭微微蹙眉的樣子,輕聲問道“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