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清風閣後,言遲蘇還有些恍神,也有些慶幸今天自己並無出挑出格的地方。
孟更衣被杖責後打入了冷宮。
因著她犯了忌諱,穿了一身芙蓉繡花的下裙,而皇上,最討厭的就是芙蓉花,若她安分守己也不會被皇上發現,壞就壞在她帶了一隻過耳步搖,太過招人眼。
崔美人的步搖不過一指,隻是在宮中,皇帝不喜芙蓉這事鮮有人知道,或許大多數人都不明白,但皇後和貴妃一定知道。
言遲蘇想起婉貴妃的那個眼神,她早就知道,但卻什麼都冇說,這就是後宮,少一個敵人何樂不為。
就算是低如塵埃的更衣。
“更衣,從今天開始,各位新晉嬪妃就要開始侍寢了,若有傳召,會有司寢的嬤嬤來教規矩。”
微雨說道。
言遲蘇應著,但心思卻飄遠了,縱使現在用錢財攏住了身邊伺候的心,或也能讓自己的吃食等過得好一些,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自己究竟能走多遠呢?
或許自己得找一棵大樹依靠纔是。
否則無異於坐以待斃,人生纔剛剛開始,不能就這麼折在這。
“微雨,明天起每日都陪我去建章宮請安。”
言遲蘇吩咐道,嬪妃都是競爭者,但太後這顆大樹是最好依靠也是最難靠上的,必然要花些心思與時間。
“隻是更衣,太後孃娘喜靜,早吩咐過貴人以下位份的小主是不必過去請安的。”
微雨應著,言外之意便是太後不會傳召。
“無妨,我每日到殿門口磕頭請安便好,進不進去並不妨礙。”
言遲蘇說著,如今自己的位份必然是不配在太後跟前過眼的,隻是心誠則靈,太後也定然不會無視。
這個後宮裡新人頭份侍寢的頭籌,毫無懸唸的是崔美人的囊中之物,而在侍寢後的第二天,就晉為了貴人,封號蓮,流水的賞賜與拜帖都湧向了明玉苑,一時之間風頭無二。
言遲蘇因為位份低微,也不過是出席了最初幾個的低位分的茶會,便鮮少出門了,那些人也懶得理會她。
而太後那邊也從未請過自己入殿。
轉眼到了除夕,而這段時間裡,那十個新人,除卻冷宮的孟更衣,就隻有瑤才人和言遲蘇這個言更衣冇有被傳召過了,也不知是皇帝忘了,還是刻意,隻是後宮裡看向瑤才人的眼神開始怪異了起來。
至於言更衣,一個更衣罷了,家世是最差的,也冇有哪裡出挑,又怎麼會被記住呢。
除夕夜宴,言遲蘇坐在最末首,看著眼前中看不中吃的食物,心裡歎了口氣,還好自己來之前墊了幾塊糕點否則定是會餓肚子。
“言更衣?”
一聲拔高了的女聲響起,打斷了言遲蘇的思緒。
“嬪妾在。”
言遲蘇應著。
場上己有不少妃嬪麵色不虞,無聲譏笑起來,言遲蘇看著台中央,瑤才人站在那,微抬著頭,看著自己,那眼神有些許嫌惡更多的是疑惑,她再次發聲:“皇後孃娘讓我與你同台獻技,你可同意?”
皇後讓自己與瑤才人共同獻技?
這是明著羞辱還是真想幫上一把?
言遲蘇心裡快速過著想法,“嬪妾願意。”
“那好,你給我伴奏吧曲子就是最簡單的《長相思》,彈成什麼樣都無妨。”
瑤才人高傲的說著,如同施捨,回首便上請帝後準允她去更衣再來。
無人出聲問詢言遲蘇,司樂坊便搬上來了一架古琴,言遲蘇垂了垂眼眸,向帝後行過禮後坐下,指尖輕試了一下音色,尚可。
而瑤才人此時也己然回到宴上,看著瑤才人的舞裙,言遲蘇一怔,看來是有備而來了,而今晚的月亮,也隻能是瑤才人。
言遲蘇掩了掩心神,指尖流轉,一曲長相思緩緩而出,台中的瑤才人舞姿曼妙,美麗靈動,是啊,這後宮從不缺的就是美人,自己的姿色卻為上等,但是為了穩穩的活下去,隻能日日以脂粉遮蓋,示人不過中上,在這美女如雲的後宮自然是泯然眾人。
義父說過,若無確切把握,越早露出真容,越是會被推向風口浪尖,不過這次瑤才人和皇後的算盤自己並不想讓她們完全如意。
周珵看著台中的舞蹈,很是不耐,這個瑤才人是皇後的表妹,是皇後央著給的尊榮,自己不好拂了皇後的麵子,隻是其餘人都不知道。
為了表達自己的不滿,一首冇有寵幸她,意外的倒是這琴音,如果冇有記錯,此次新晉妃嬪的年紀最大的也不過二八年華,長相思雖簡單但可見得技藝高超,不過是一把普通的琴,更可貴的是琴音裡不甘,可真有意思。
一曲畢,皇後率先誇讚起了瑤才人和言遲蘇,婉貴妃不置可否,樂得看這場鬨劇,皇後聽不出來不代表她聽不出來,這位不顯山露水的小更衣的琴藝高超著呢,她們的如意算盤就看皇上領不領情,總歸是許與不許之間罷了。
隻是這位言更衣,從前倒是小瞧她了。
“好呀,好一個瑤才人,朕記得你,你的舞姿,甚美!
琴聲也不錯,這樣吧,今日除夕,宮裡何不喜上加喜?
就晉瑤才人為美人,那個是......?”
皇帝笑著看著言遲蘇。
“嬪妾更衣言氏。”
言遲蘇垂著頭應道。
“好呀,那就也晉為美人吧”皇上笑眯眯的看著言遲蘇,嘴角的玩味怎麼也擋不住,這宮裡呀,最不缺的就是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