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華聽到這話,怒從心起:“放肆!好厲害的一張嘴,在這裡攪亂是非!掌嘴十下,日後斷不可再犯!”
青櫻本就不服琅華,低垂著眼睛:“福晉,明天阿箬還要當差,打傷了臉麵不好看。”
琅華莫名其妙地看著青櫻:“那青福晉認為該如何處置?”
青櫻抬眼瞥了一眼琅華:“您身為福晉就需寬仁待下,身為您的奴婢更該安分守己。我不相信,您會偏心這樣不安分的人。”
晞月見琅華麵色發青,急忙喝住青櫻:“住口!輪得到你在這裡教姐姐當福晉。”
青櫻:“我並無此意,隻是素練一事著實讓我心驚。讓我不得不向福晉直言......”
提到“素練”,算是戳中了琅華壓抑已久的愧疚心事。一時間,急火攻心,動了胎氣。
琅華:“好痛,我的肚子!”
陵容連忙扶住琅華:“愣著乾什麼!快去喊產婆和太醫!”眾人在陵容的高喊驚呼中,才反應過來,忙成一團。
幸好,琅華本就到了產期,產婆和太醫早早就等在了府裡,得到通傳後立刻圍了過來。晞月心焦地想跟著進產房,被陵容一把拉住:“姐姐,女子生產本就艱險。您在這看著,壓住了她們,讓任何人不要再生事。”
晞月一聽,重重點了點頭,吩咐茉心搬來幾把椅子。而後,晞月端端正正地坐在琅華院子裡:“各位妹妹留步,因你們生事才害福晉動了胎氣。福晉未順利生產前,請都在此處等候。”
青櫻和阿箬對視一眼:“月福晉什麼意思?這是在問罪?”
晞月指著青櫻:“等王爺來了,第一個問你的頂撞之罪!”
陵容施施然坐到旁邊的椅子上:“福晉生產,我們自當陪同。”
見晞月和陵容都這麼說了,金玉妍和黃綺瑩也站到了一旁,最終青櫻滿臉不耐煩地坐在迴廊下。不一會兒,產房裡就傳出了淒厲的叫聲,那聲音聽著就讓人膽寒。黃綺瑩膽子小,縮在金玉妍身邊,生怕琅華因為自己出了什麼事。
眾人心思各異間,慘叫一聲高過一聲,頗有經驗的陵容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就在眾人心焦時,剛下朝,都冇來得及換衣服的弘曆急匆匆走進來:“怎麼回事!早上還好好的!王欽說是你們有人衝撞了福晉!”
晞月趕上前行禮,細細講明瞭剛纔發生之事。弘曆聽完大怒,眼風掃過黃綺瑩和青櫻:“你們不敬福晉,衝撞胎神,可知罪!”
黃綺瑩本就自責,現在更是害怕地跪到弘曆麵前:“妾知罪,妾願為福晉抄經百卷祈福!”
弘曆又看向青櫻的方向,青櫻仗著自己‘青梅竹馬’的身份,淡淡地嘟嘴:“妾身冇有。”
陵容冷笑一聲:“青福晉記性差,我們可都親眼見到了,你指責福晉善妒,縱容自己的婢子羞辱綺瑩妹妹。這不會也是無心之失吧。”
青櫻依舊淡淡的:“妾身冇有頂撞福晉的意思......”
弘曆被吵的頭大:“住口!今日爭執之人都在院中罰跪三個時辰,為福晉祈福!若福晉與胎兒有任何閃失,我要你們好看!”
青櫻頓時瞪大了眼睛:“王爺...”此時,青櫻的心中絲毫冇有旁人,連琅華的慘叫都充耳不聞,滿心想著她的少年郎竟然罰她?
弘曆不再理她,帶著陵容、晞月和金玉妍進到內室。屋裡琅華已經慘叫了大半個時辰,汗水打濕了全身,幾乎脫力。陵容見狀,心中發狠,在簾子外高聲說道:“福晉,您放寬心生產!王爺和我們都在這守著呢!您為了王爺、為了小阿哥、為了富察氏的榮耀,也要加把勁兒!”
這邊晞月和弘曆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算是給彼此力量,都在心中默默祈禱琅華可以平安生產。金玉妍坐在一旁,滿臉擔憂,心裡卻有著自己的小九九。
差不多又過了一個時辰,屋裡的慘叫聲漸漸停下。四人對視一眼,俱鬆了口氣。此時,接生婆子抱著個繈褓走出來:“王爺,小格格佛緣深厚,不願來人間走一遭,已經迴天上了。”
弘曆怔然地站起來:“什麼?孩子就這麼冇了?那福晉呢?”
接生婆子:“福晉安好,太醫已經安排進補的方子了。”
晞月眼眶淺,已經有淚水在打轉,陵容捏住晞月的手,悄聲說道:“彆哭,王爺看了不高興,琅華姐姐也堵心。”
晞月點點頭,努力把眼淚憋回去,擠出點微笑去扶住弘曆:“王爺,您去看看琅華姐姐吧。我來打點外麵的事。”
弘曆:“好。”又看了幾眼小格格的繈褓,躊躇了半晌收回想觸碰的手,轉身進了琅華生產的房間。
琅華喝了兩口蔘湯後,總算是緩過氣來,半起身向弘曆行禮:“是臣妾無能,保不住咱們的小格格。”其實,她剛纔自己躺在榻上時想了很多,自己有孕初期因素練一事,憂思過度、食慾不濟;後麵孕期時,又幾次三番地擔心弘曆對自己的態度。
正是孕中傷懷過度,才使胎像不穩,這麼輕易就被衝撞。也許,這是自己這邊出了’避孕鐲‘一事的報應吧,隻是琅華心裡哀慼:若報應就報應在自己身上,不要去找她的孩兒。
弘曆見自己的福晉如此懂事,不僅更加痛心,將琅華按回榻上:“不怪你,是她們生事犯上。我已命她們在院中罰跪,待你處置。”
琅華現在隻想為自己的孩子多積善緣,搖搖頭:“妾身是自己孕中多思,怪不得她們。既然小格格已經往生了,就讓她們抄寫經書百卷,為孩子祈福。”
弘曆看著琅華如今一身疲憊,卻依舊體恤妾室的模樣,深感內疚:自己曾經真的是錯怪她了。也正是這份內疚,讓弘曆更加愛重琅華,握住她的手:“等你養好了身子,我們再多生上幾個小阿哥、小格格。讓他們承歡膝下。”
琅華身子不適,想儘快躺下,但看弘曆正在興頭上,隻能提著精神陪笑。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身處後院之中,總還是要仰仗夫君的愛重過日子。
屋裡一團和睦,晞月和陵容則麵如寒霜地走出屋子,冷冷地說:“福晉開恩,命你們抄寫經書百卷,為往生的小格格祈福。起來吧。”
黃綺瑩聽聞孩子冇了,嚇得魂都要不見了,覺得自己恐怕也要交代了。如今聽到王爺和福晉隻讓她抄寫佛經祈福,真心實意地謝恩。
青櫻則滿臉不可置信:“小格格,就這麼冇了?”
晞月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小格格是佛緣深厚,上天修行去了。你還是趕緊回去抄經吧,彆在這裡添堵。”
青櫻被阿箬扶起來,狀作天真地看著所有人,委屈地嘟起嘴,好像是誰錯怪了她。
陵容走到青櫻麵前,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不甘心,不甘心屈居於福晉之下,覺得自己合該擁有王爺所有寵愛。於是,在後院數次生非,挑釁福晉。”
青櫻這次是真的聽不懂陵容在說什麼,畢竟她的腦袋裡真的隻有‘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所做一切都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純潔無暇、弘曆求來的青梅,與這些為了世俗之物求嫁的女子不同。縱使琅華做了福晉,但她相信在弘曆心中,自己就是唯一的福晉。她不屑於任何人爭,但也要所有人求著她,尊著她的‘特彆之處’。
陵容笑笑,退後一步微微屈膝:“青福晉好走,日後歲月漫長,您做的樁樁件件,陵容都會銘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