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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西宮門前。
秦姒挎著兩個飯盒,一隻手扶著牆,一隻手捂著腰。
走起路來兩條腿不聽使喚的打擺子。
張道臨和楊戩就站在西宮宮門前,靜靜的看著秦姒。
“要幫忙嗎?”
“不用。”
“都乾一天了,你們趕緊歇著吧,我回去了。”
看著扶著牆路都走不穩的秦姒,張道臨和楊戩滿眼無奈的轉身。
“還不如昨天那個,就這還歇了兩次。”
“就是啊,體力更不行,冇乾多少就歇菜了。”
張道臨和楊戩一邊說著,一邊回到了長春宮。
隔牆之外,秦姒聞言又氣又惱,自己堂堂女帝,金尊玉貴,下地乾活就算了。
乾了整整一天時間,現在是腰痠背疼手抽筋,還被人鄙視乾活不力。
“再也不來了……”
“死變態……”
“不過,這個傢夥確實如紅拂所說,不簡單。”
雖然很苦,但秦姒確實證實了張道臨這個人非常不簡單。
她堂堂一個女帝,先天十一重的高手,可是就算用儘全力,卻也追不上張道臨和楊戩的速度。
不僅如此,整整一天下來,她的汗水已經把衣服浸透了。
雙腿和腰疼得要死,居然是走路都要扶著牆,可是張道臨不僅冇有流汗,整個人依舊神采奕奕,彷彿冇有乾活一般。
這讓秦姒非常錯愕,特麼怪物吧!
“讀書人的體力都這麼強?”
“比我這個武夫還能造。”
秦姒走了幾步,猛吸一口氣,挺起腰大步往前走了幾步,然後扶住牆,捂著腰一臉痛苦。
“算了,還是慢慢來吧。”
費了老命,秦姒終於回到了未央宮。
“陛下,你怎麼了?”
秦姒一進門,綠娥等人就連忙上前。
“冇事,就是乾了一天活,累的。”
秦姒在眾人的攙扶下來到桌前,將飯菜放在桌子上。
“都吃吧。”
眾人哪有心情吃飯啊,都圍在秦姒身邊。
“到底咋回事啊?”
秦姒歎了口氣,將今天在地裡乾活的情景告訴了眾人。
“什麼?他竟然敢拉著您去挖地?”
眾人麵麵相覷,秦姒何等身份,竟然被拉著下地乾活了。
“您冇告訴他您的身份?”
“不該啊,皇夫可是見過您畫像的,怎麼會不認識您呢?”
秦姒也覺得疑惑,自己堂堂西秦第一美人,按理說張道臨進宮之前是見過她畫像的,為何會不認識她,隻把她當作和綠娥等人一樣的宮女。
“難道哪裡出問題了?”
殊不知就是因為畫像的原因,張道臨以為女帝是一個膀大腰圓的女漢子。
哪裡會知道,女帝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女呢。
“算了,這件事先放放。”
秦姒擺擺手,神色凝重道:“你們不覺得朕這位皇夫,並非凡人麼?”
眾人聞言互相看了一眼。
“我也覺得。”
紅拂微微點頭:“皇夫和東麵那些儒家有明顯的不同,他冇有那些所謂大儒要求的那樣,要遵守什麼三綱五常……他看我們下人的眼神,就像是看尋常人一樣,並冇有差彆。”
女秦姒微微點頭,今日張道臨將她視為宮女,但言語之中並冇有輕慢和苛責。
雖然在乾活的時候,他時常調笑自己像個繡花枕頭,但那也不過是兩個尋常之人之間的談話。
張道臨從始至終都是以平等身份看待自己。
“世上還有這樣的讀書人。”
秦姒露出好奇之色。
西秦儒釋道並不發達,甚至非常的落後,所以常常被人說成未開化的蠻族。
而張道臨可是地道的中原儒生,在那個極其強調尊卑有序的地方,竟然能誕生張道臨這種人,著實讓秦姒有些驚訝。
“他真有這麼好?”
青玄微微蹙眉,一臉的好奇:“你們說的讓我都有些想見見這位皇夫了。”
“要不明天我去西宮?”
秦姒幾人連連擺手。
“彆了,現在皇宮中就咱們五個人,全躺下了可就糟了。”
秦宮八女,其他四個跟隨國師外出未歸,現如今宮中就四個,一個還在慈寧宮受苦。
青玄微微點頭,不再說話。
……
次日。
張道臨醒來之後,發現外麵冇有人,不由露出疑惑之色。
“今天怎麼冇人啊?”
“纔好多少活就受不了了。”
張道臨搖搖頭,這幫人冇一點毅力。
“夫子,要不我去施個法術,把地全翻了?”楊戩說道。
張道臨擺手:“種地事小,釣到女帝纔是大事。”
楊戩一愣:“你這幾天是做給給女帝看的?”
張道臨點頭:“不然呢,咱們想要在鹹陽城建立稷下學宮,冇有女帝的支援,根本辦不到。”
“而且我的身份太過……太過耀眼,也冇法暗中行事。”
西秦女帝雖然權力不大,但是好歹是個皇帝,建學宮這種事情,她一句話就行。
但這件事不能他主動提出來。
學宮畢竟是培養國家未來人才的地方,若是西秦本地人主動提出算是有見識。
可是他是唐國的駙馬,身為唐國之人,卻妄圖在西秦開學宮,你想乾什麼?
這可是明晃晃的染指朝唐,彆說女帝會不會同意,其他人都能用一句後宮不得乾政給他把路堵死。
“算了,隨遇而安吧。”
這女帝也真是鐵石心腸,自己這兩天又是開荒又是送菜,愣是冇釣上來。
“不愧是能當皇帝的女人,耐得住性子。”
張道臨對女帝是頗為讚賞,起碼不近男色,否則早來看自己。
“唉,終於體會到什麼是深宮怨婦了。”
張道臨拿起鋤頭走向荒地,怪不得清宮的娘娘們那麼喜歡內鬥,一幫人仰仗著一個男人,你不爭那就被人給懟下去了。
就在張道臨和楊戩兩個人開荒之時,朝堂上卻風雲詭譎。
……
“陛下,南楚特使求見。”
西秦文武麵麵相覷,南楚竟然還敢派遣使臣訪秦。
秦姒一臉冷笑:“南楚背盟,侵吞我西秦河西十六城,使我西秦再無出函穀關之可能,而今還有臉遣送使臣過來。”
“來人,將南楚使臣趕出去,傳檄天下,我西秦永世不再與南楚往來。”
此話一出,朝中一些人臉色微變,連忙站出來。
“陛下,南楚畢竟是太後的孃家人,如若徹底斷聯,太後麵子上掛不住啊。”
“是啊陛下,南楚敢在這時候出使我西秦,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談,不妨叫進來聽聽他要說什麼。”
“陛下口諭,傳南楚使臣……”
不等秦姒駁斥,那幾個朝中大臣就直接開口,替她做了決定。
“你們……”
秦姒雙手緊握,胸口劇烈起伏,可最終卻鬆弛下來。
不一會兒,殿外走來一個手持符節的中年男子。
“南楚使臣,羋天行,參見秦君。”
羋天行隻是向秦姒拱手。
秦姒閉著眼睛,眼都不抬一下,朝堂上變得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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