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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陳仁貴和陳明浩爺倆邊喝邊聊著,母親江玉珠和妹妹陳淼也在一邊陪著他們,一家人難得有這麼一段時間的相處。

陳明浩長這麼大,第一次與父親同桌喝酒。

按照他們家鄉的規矩,冇有成家之前,他還是孩子,是不能與長輩同桌的,當然,這隻是在家裡有客人的情況下,其他的時間是冇有這些講究的。

雖然他們家的家教很嚴格,父母都是文化人,思想相對於普通老百姓開放一些,但該有的規矩還是有的,就像陳明浩現在這樣,他還是第一次當著父母的麵喝酒,而且還是陪著老父親,如果不是父親的邀請或允許,他再大的酒癮也是不行的。

一家人山南海北的聊著,尤其是陳明浩講著他現在所在臨河市的一些風俗,人情和工作上的一些事情,讓父母和妹妹都很高興。

在晚飯快結束的時,母親之玉珠看似不經意的問道:“你和小李現在還好吧?”

陳明浩聽了,心想果然來了,他不敢看母親的眼睛,低著頭隨聲應付著,說道:“還好呢。”

“記得你寫信告訴過我們,小李的爸爸是你們那裡的縣委副書記吧?”江玉珠問道。

“是的呀,怎麼了?”陳明浩有些不解的望著母親。

“既然是縣委副書記,權力應該不會小,怎麼還會把你分配到下麵的鄉裡工作?我很早就想寫信問你,可是你爸爸不讓問,既然回來了,就說說吧。”江玉珠突然臉色不好的說道。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組織部門的領導在分配的時候對我說,是縣裡個彆領導認為我是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是人才需要送到基層去鍛鍊。”陳明浩隻能這麼糊弄著說,其實也算不得糊弄,當時,組織部門確實有人給他這麼說過。

“兒子,你相信嗎?反正我和你爸兩個鄉下人是不信的,不要以為我們在農村待著就好糊弄。”江玉珠看見陳明浩現在還在編理由糊弄他們,提前用話堵住了他的嘴。

陳明浩很少見母親用這種口氣對他說話,預感到瞞不住了。

記得上次母親用這種口氣問話,還是小時候犯了錯誤,不承認還撒謊,母親非常生氣不僅口氣嚴厲的斥責了他,甚至還在他屁股上打了兩下,這是他記事以來唯一的一次挨母親的打。

陳明浩自從上了大學之後多了外麵的閱曆,認為母親不是一般人,雖然是一個民辦教師,也生活在這個山村,可她與彆的農村婦女不一樣,不僅穿戴整齊,注重儀表,還冇有那些農村婦女東家長西家短的毛病,村子裡的嬸嬸忙完家裡和地裡的活計就今三五成群在一起,說東道西,自己母親從學校回家後便忙著自家的事情,靜下來看看書,看看報,當然報紙是父親從鄉中學帶回來的,最重要的她還喜歡喝茶,完全是一副城裡人的生活習慣,久而久之,他們家庭就在村裡成了另類。

陳明浩知道他寫信回來給家裡人的說辭是瞞不住了,本想拖過春節,臨走時再告訴他們實情的,現在看來拖也冇有用了,既然母親問起來還不如實話實說,免得以後老是找藉口。

想通了緣由,他便不再有任何的思想負擔,藉著酒勁,他緩緩說出了自己大學畢業到現在的遭遇。

“我和李冬梅已經分手了,她的父母嫌棄我是農村來的,他們給他找了一個市裡領導的孩子,就在元旦結婚了,我在鄉裡麵的工作,也應該是他父親的意思,就是為了不讓我們倆見麵,如今,她也已經結婚了,我想以後她爸爸也不會再故意為難我了。你們不問,我也想在走之前告訴你們的。”

雖然跟冬梅分手已經三個月了,陳明浩還冇有完全從失戀陰影走出來,但是他自己也冇有想到會很平靜的把這段時間的經曆講了出來。

他講的平靜,可是家裡三個聽眾卻是心潮難平,都流下了傷心的淚水,本來熱鬨的氛圍一下變得十分壓抑。

“哥,剛纔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遇到這麼大變故,還問你。”妹妹陳淼首先打破了沉默。

陳明浩伸手拍了拍陳淼說道:“冇什麼呀,你看我現在不是很好嗎?”

見父母還在流淚,陳明浩端起酒杯,對他們說道:“爸媽,你們也彆為我傷心了,我現在不是很好嗎?我自己選擇的路,我會負責任的走到底,我和李冬梅如今這樣,隻能說明我們這輩子有緣無份,我以後一定睜大眼睛,找一個看得起我們鄉下人的家庭的女兒,給你們帶回來,要相信你們兒子的魅力。”

說完,跟父親碰了一下杯,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父親陳仁貴冇有說什麼,隻是一口一口的喝著悶酒。

“難道你一直就要在那個鄉下工作嗎?”江玉珠生氣的問道。

“媽,我知道你會生氣,這也是我為什麼不敢跟你們說的原因,我從分配到那裡就給書記當秘書,一天的罪都冇有受過,不僅他對我很好,其他的同事也對我很好,我在那裡還認了一個姐姐,也姓陳,她的愛人也是我們鄉的副鄉長,一家人對我都很好,我經常到他們家去混吃混喝,相信假以時日,我會在那個小地方能乾出一番事業的。”陳明浩安慰母親說道。

江玉珠聽見陳明浩最後的幾句話,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轉身進了屋,進屋之前對他們說道:“你們爺倆慢慢喝,陳淼,等你爸他們喝完,你收拾一下。”

江玉珠回到房間後,陳明浩和他老爸也冇有再喝了,草草的吃了兩口飯,便和妹妹一起收拾桌上的碗筷,陳仁貴則去安慰自己的老婆。

陳仁貴進到房間後,看到江玉珠坐在床上發呆,就坐在她身邊,拉著她的手說道:“孩子都這麼大了,受點挫折也好,小時候在我們的庇護下,他順風順水考上了名牌大學,在同齡人中已經是佼佼者了,可是他冇有經曆過失敗,也不知道這個社會的險惡,就比如他工作分配,他會相信自己跟女朋友回去是這個結果嗎?他今後的人生路會很長,遇到的溝溝坎坎也會多,也彆多想了,就權當給他個教訓吧。”

江玉珠當然知道陳仁貴說的話有道理,隻是落到自己孩子身上,任誰也會傷心落淚。

“早點睡吧,明天一早去趕趟集。”

“明天又不逢集,再說了,家裡置辦的年貨也都齊了,乾嘛還去趕集啊?”陳仁貴不解的問道。

“不逢集我就不能去了?我要告狀去,我哥的電話,你還有吧?”江玉珠冇好氣的說道。

“有,隻有家裡電話。”陳仁貴說道。

“就要他家的電話,他的辦公室電話幾年就換一次,也不知道他現在具體做什麼工作,還能不能幫到我兒子?”江玉珠好像有些認命的說。

“應該是可以的吧,他前幾年就在明浩現在的那個市裡當過書記,到省裡之後說是當了組織部長,反正是省裡的官,你呀,如果早點放下和哥之間的成見,也不至於明浩在他舅舅眼皮底下呆了六年,他舅舅不知道他,他不知道他舅舅,明浩也不會有現在的遭遇,不過現在聯絡也不遲,就算他在省裡管不到那邊,他畢竟在那裡當過一把手,總有一些自己的心腹部下,打聲招呼,照顧照顧明浩也不是難事。”

陳明浩和妹妹一起收拾完屋子,也回到了自己住的房間,雖然有兩年冇有住了,母親知道他要回來,也就早早的把房間收拾的乾乾淨淨,換上了乾淨的被褥。

不知是旅途勞累,還是因為喝酒的緣故,又或者是將自己心中的苦悶傾訴了出來,心裡輕鬆了下來,他躺在床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大早,陳明浩便起了床,本想多睡一會,但是參加工作後形成了早起習慣,到了點就醒了,他也不在床上賴著,早早的就起來了。

走出房間的時候,陳淼也睡眼朦朧的從自己的房間出來,桌子上已經擺好了早飯,父母已經出門了。

江玉珠和陳仁貴兩口子早早的來到了泉溪鄉的集市,那裡有一部付費的公用電話是可以撥打長途電話的,但此時尚早,還冇有到開門的時間,陳仁貴便上去輕輕的敲了門。

江玉珠之所以要來這麼早,是害怕電話打晚了,哥哥已經上班去了。

店家知道陳仁貴是鄉中學的老師,以為他們有急事要打長途,就讓他們進去。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好,這是江玉生家,請問你找誰?”

“誌英,我是玉珠,江玉生在家嗎?”江玉珠知道電話那麵說話的人是自己的嫂子沈誌英,那也是自己從小玩到大的玩伴,也是自己的姐妹。

沈誌英聽到江玉珠的聲音,非常激動的說道:“玉珠,你稍等,你哥正準備出門呢。”

緊接著就聽到那麵電話裡喊道:“玉生等一下,玉珠的電話。”

不一會,一個男人的聲音就從話筒裡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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