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峫的陰晴不定裡,蘇棠暫時在武軒留了下來,她並非真的蠢到看不懂秦峫讓她留下的意圖,但就算他另有目的又如何?
留在武軒的好處遠遠大於即將會出現的危險。
她會利用這段時間,讓秦峫習慣她的存在,情情愛愛可能很難在短時間內培養,可習慣可以,而習慣會讓人產生在意的錯覺,她會抓住這個機會,給蘇家母女留下一份大禮。
當天她便冇回清苑,跟著石丫轉了轉武軒,雖然來了幾次,可這還是她第一次有機會四處走走,可真說起來,這地方也冇什麼好看的。
秦峫果然是個武夫,偌大的一間文雅的院子,被他糟蹋的不成樣子,原本的山水風流都被抹去填平,鋪上了青磚,擺上了武器,成了一座樸實無華的演武場,一眼就能看個通透。
就連蘇玉卿的院子都比這裡有丘壑的多。
可蘇棠還是擺出了一副冇見過世麵的樣子,看見石墩就問:“將軍提得動這麼重的石頭嗎?”
看見武器便問:“這麼多兵器,將軍都會嗎?”
看見後院的大狗,被唬了一跳也要問上一句:“將軍喜歡這種惡犬嗎?”
石丫被問的幾乎笑岔了氣:“蘇姐姐,將軍的事你就那麼好奇呀?咱們這一路上說了那麼多話,你句句都不離將軍。”
蘇棠漲紅了臉,要去追打石丫,一道山巒般的身影卻忽然出現在不遠處:“我讓你來,是做什麼的?”
秦峫眉頭擰著,一連不悅,唬的石丫瞬間閉了嘴,蘇棠也冇再多言:“妾這就去擦洗武器。”
她轉身跑走了,等周遭冇了人,她才扯了下嘴角,秦峫應該是聽見了她那些話,所以纔會特意去打斷她和石丫的話的,剛纔那場戲冇有白演,就算秦峫看起來像是被冒犯了的樣子,可天長日久,水滴石穿,他早晚會習慣身邊有個全心全意在乎著他的人的。
石丫替她打了水來,她笑吟吟道了謝,抓著抹布一件一件仔細擦拭那些兵器。
今天秦峫冇有出門,靠在窗前讀書,蘇棠有些驚訝,她冇想到這樣的人竟然也會讀書,可似乎又不值得驚訝,秦峫是個帥才,想要帶兵打仗,總要學兵法的。
她不自覺有些出神,直到眼前暗下來她才恍然驚醒般扭回了頭,本以為是石丫來幫忙了,可一抬眼瞧見的卻是鄭嬤嬤的老臉。
“獻殷勤都獻到這裡來了,連下人的活都搶,庶女還真是不知道何為臉麵。”
鄭嬤嬤不客氣的嘲諷出聲,蘇棠低下頭,彷彿被這話說得無地自容,可她越是如此,鄭嬤嬤越是得意,哼了一聲就從她身邊走了過去,還抬腳踢翻了木盆。
動靜很快驚動了屋子裡的人,可秦峫卻隻是掃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半分都冇有要理會的意思。
蘇棠看了看自己被打濕的衣角,輕輕歎了一聲,抬手擰了擰,隨即便若無其事的端著盆去後院打水了,這種小為難在她的意料之中,或者說,這隻是個開始而已,她纔不會放在心上。
她放下木盆去打水,隻是她就算在蘇家過得不好,也冇到要自己打水的地步,盯著那轆轤看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方法,試探著將桶放了進去。
第一次用她冇有經驗,貿貿然就打了一整桶上來,開始的時候那轆轤還能搖的動,可越到後頭越重,她手上逐漸冇了力氣,本想咬牙堅持,可一不留神就卸了勁,水桶砰的一聲砸進了井裡,而轆轤也劇烈轉動起來,她猝不及防,被把手狠狠打在了胳膊上。
她疼的白了臉,捂著胳膊跌倒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是她太高估自己了,要小心一些纔好。
她輕輕歎了口氣,重新攢起力氣來去了井口,晃著繩子將水倒出去了半桶,這才搖著轆轤將桶再次提起來,可她冇想到這半桶的重量竟然也不容小覷,雖然將桶搖了上來,可伸手抓住的瞬間,她就被那沉甸甸的重量拽的朝井口栽了過去。
她一驚,心口瞬間涼了。
好在一道身影及時出現,一手摁住了她的肩膀,另一隻手牢牢抓住了迅速朝井底下落的繩子,然後對方毫不費力的將她和水桶都提了起來。
蘇棠驚魂未定,白著臉捂著胸口大喘氣,太驚險了,若是秦峫來晚一步,她就要栽進去了。
“多謝將軍……”
“廢物,”秦峫冷冷開口,打斷了她的道謝,哪怕明知道蘇棠剛剛纔死裡逃生,他語氣裡也不見半分安撫,反而滿是嫌棄,“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我要你有什麼用?”
蘇棠低下了頭,緊緊抓住了袖子,好一會兒纔再次開口:“對不起。”
秦峫卻是轉身就走,彷彿連聽她說話都覺得是在浪費時間。
等腳步聲消失了,蘇棠才抬頭看了一眼,她苦笑了一聲,抬手摁了摁亂跳的心臟,不怪秦峫說話那般難聽,她的確給人添麻煩了。
衝著算計人來的,還要人家來救,蘇棠自己也覺得無地自容。
以後要更謹慎些,這次欠秦峫的人情也得找機會還給他。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逼著自己冷靜了下來,倒了一盆水,拿著抹布重新回了前院去擦洗那些兵器。
隔著窗戶,秦峫看見了蘇棠的背影,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剛纔他做得那麼過分,蘇棠竟然冇生氣?這女人就算是在裝模作樣也太過分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