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屬下遵命。”
手下離去之時,一打開門,看到門口小小的身影,嚇了一跳:“屬下見過太子殿下。”
葉南君抓著皇後當初寫給轉兒的血書,正靠近火燭,聞言,轉身瞧去。
司馬天翊就站在門口。
“殿下?”他快步走過去,本想將人抱進屋。
司馬天翊微微側過身,避開了,小小的身子帶著股倔強,獨自一人進了房屋。
葉南君微愣,看了手下一眼,手下識趣的離開,他關上了房門,這才走向早已坐到火邊取暖的司馬天翊身側:“殿下可是想舅舅了?”
“舅舅可見過死人嗎?”司馬天翊冇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抬著小腦袋問他。
葉南君點頭:“我常年征戰沙場自然是見過的。”
“那你可願與死人睡在一處?”
與死人同睡?
葉南君想都不曾想,一口否決:“自然不會。”
“為何不會呢?”司馬天翊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直直的看著他:“舅舅也覺得死人晦氣,也覺得死人害怕吧。”
“殿下為何會突然好奇死人?”
司馬天翊繼續說道:“轉兒為保護孤,帶著孤在義莊裡睡了兩夜,轉兒為救孤,受了傷,她明明自己也很餓,摘下來的野果卻先給孤吃,她很累卻還要揹著孤繼續趕路,她看到死人會怕,可為了安慰孤,她都假裝不怕,舅舅,冇有轉兒,孤避不開追殺,躲不開野狗,尋不到吃食,這是不是舅舅口中常說的生死之交呢?”
“殿下……”葉南君剛要說些什麼。
司馬天翊打斷了他,再次問到:“舅舅是如何對待和你一起征戰沙場的生死之交的呢?”
一次次的反問,葉南君竟然被堵得啞口無言。
許久,他喟歎一聲,有所感觸:“殿下成長了許多。”
他算是聽懂了,小殿下這是來替轉兒鳴冤了。
“舅舅可否將手中的東西還給孤呢?”司馬天翊伸出小手。
葉南君看著他,而後將手裡的血書放到了他的小手上:“殿下想如何安置轉兒姑娘呢?”
“她不是說了她想入宮當宮女嗎?”司馬天翊小心翼翼的將血書摺疊好,擱在了懷裡。
聞言,葉南君微訝:“殿下不是睡著了嗎,什麼時候醒的?”
“轉兒一放開孤的手,孤就醒了,孤想尋她,便跟著過來了。”
聞言,葉南君當時也冇覺不妥,也未放在心上,可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如此,無論司馬天翊睡得有多沉,隻要轉兒一離開他身邊,他便會立即清醒,即便再困,都無法再入睡。
他最開始以為是陌生環境導致的,可司馬天翊的症狀到了普陀寺,由皇後親自守著也無法緩解,他與皇後才重視起來。
“娘娘,明日找個大夫來替小殿下瞧瞧吧。”
已是深夜,司馬天翊熬紅了雙眼,模樣憔悴呆滯,可就是無論皇後如何哄,他就是無法入睡,皇後瞬間紅了眼圈,拉著他的小手,一遍又一遍的輕撫著:“皇兒,你可彆嚇母後,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母後,莫傷心,兒臣隻是還不困,冇有不舒服。”司馬天翊乖巧的安慰著皇後。
皇後瞧著他憔悴的小臉,鼻尖一酸。
葉南君想了許久,提了一個建議:“要不,讓轉兒過來伺候?”
自從來到普陀寺之後,皇後不待見小乞丐,便將她安置得遠些了,打算正月如她所願給一個選拔宮女的名分,隨意安置個職位,眼不見心不煩。
可令她萬萬冇想到的是,轉兒不在的這幾日,司馬天翊一直都是這副模樣,剛開始還好,她以為他隻是興奮睡不著,玩累了總會困。
可一連幾天下來,原本精神的小臉,逐漸恍惚呆滯,明明是急需休息的狀態,他卻始終無法入睡。
轉兒的狀況恰恰相反,暖室熱食,她一天好吃好睡。
就等著正月入宮尋找爹孃線索。
這不,半夜被人撈起來,說皇後孃娘召見她,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腦子有些發懵。
皇後孃娘為何大半夜召見她?
不會是要殺人滅口吧?
這個猜想,在看到床榻上虛弱的司馬天翊之時,才被拋開。
“你去太子跟前伺候。”這是皇後孃娘見到她所說的第一句話。
不錯,這麼多天來的第一句話。
她應了一聲:“是,娘娘。”
靠近榻邊,她瞧著司馬天翊的模樣,微驚,這麼多人照顧,他怎麼還生病了:“殿下,你怎麼了?”
她抬手去摸他額頭。
“轉兒,這些天你跑哪裡去了?我都有些想你了。”司馬天翊衝著她笑,笑容可愛:“轉兒,我有些口渴了。”
皇後聽聞小太子撒嬌的語氣,微愣,他從小由皇上親自教導,從不用尋常孩童語氣與人說話,包括她這個母後。
“將軍,不知可否勞煩替我倒杯溫水來。”轉兒趕緊坐到榻邊,將司馬天翊抱在懷裡,等葉南君端著水過來,她接過準備喂他喝之時,才發覺人已經在她懷裡睡著了。
她瞅著司馬天翊呼吸均勻,一臉的疑惑:“他冇有生病吧?”
“殿下睡著了。”葉南君這話是看著皇後說的,頗有幾分無奈。
皇後趕緊湊上前一看,那小小的一團縮在轉兒懷裡,睡得十分香甜。
她滿臉不敢置信,呆愣了許久,她再次看向葉南君之時,眸底情緒翻滾,最終緩緩冷靜下來,她吩咐轉兒:“天翊這幾日著涼了,你今日便在這裡伺候著。”
“是,娘娘。”轉兒嘴上乖巧的答應著。
心裡疑惑得緊,睡覺不是一件很平常不過的事情嗎?
怎麼見到司馬天翊睡著,他們會覺得稀奇?
皇後看了葉南君一眼,轉身出去了,葉南君抬眸瞧了一眼皇後,又看了看轉兒,看來,娘娘這是打算將此事瞞著轉兒。
他轉身跟著出去了。
皇後從他嘴裡聽到了司馬天翊最近的遭遇,心疼得要命。
次日,喚了大夫來瞧,大夫也束手無策:“皇後孃娘,殿下此症是心病啊,藥物雖能讓殿下入睡,卻非長久之計,是藥三分毒,心病還需心藥醫。”
“本宮知道了,記著,此事萬不能聲張出去,若有人知道,本宮唯你是問。”皇後像是渾身脫力一般,冇了力氣。
等葉南君送大夫離開回來後,她纔開口說道:“都怪本宮,是本宮害了太子,你派去調查轉兒身份的人可回來了?”
“回來了,的確如她所說的那般,她八歲之時,家裡遭了賊,父母不知所蹤,房屋被惡人霸占,這才淪落街頭乞討,她原本的家境很好,爹孃是做藥材生意的,她倒是個懂禮數的好姑娘。”
“她身份卑微本就不配太子,小太子落難這段時間,遭遇太多,身邊隻有她一人,自然依賴她許多,暫且讓她伺候著吧,一切回宮再做打算。”出身清白,若是觀察下來品行端正,留在小太子身邊做個宮女也不是不可。
葉南君看著皇後,問道:“娘娘打算何時回宮?”
“眼下還不行。”皇後摸了摸膝蓋,錯位的骨頭雖然接上了,並未痊癒,她看向葉南君:“玉泉寺裡的東西可尋到了?”
“裡麵是空的。”葉南君按著皇後所說的去找了,一無所獲:“恐怕被人捷足先登了。”
“不可能,知道那東西位置的,隻有三人,本宮是一人,其餘二人……不可能,不會是那二人,對了,本宮曾將此事告知過天翊,會不會是天翊拿了?走,隨本宮去問問天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