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其實之前崔浩那邊可以……”趙岩欲言又止。
作為屬下,他不應該反駁李承乾的決定,隻是他覺得,他應該提醒一下。
李承乾卻是擺了擺手,他知道趙岩的意思,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在當時那個情況下,我的確可以藉此找他們崔家采買糧食,想必崔浩也不會拒絕。”
是這個道理。
當崔浩點破李承乾身份的時候,他就處於了被動的局麵。
還是那句話,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綱五常,是他們士族立身的根本!
拋棄這些東西,說實話,他們就隻是一群識文斷字的土鱉罷了。
為什麼士族這麼多年經久不衰,其實靠的不是他們識文斷字,而是知識和規矩。
“你不懂,還記得我跟他說的那句話麼?”李承乾問道。
趙岩想了一下,道:“風可進,雨可進,皇子不可進?”
“對,就是這句話。”李承乾笑道,“他開了一個很好的頭,既然他們想玩,那自然要陪他們玩一把大的。
現在你可能看不出什麼,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你終究會看到這句話大放異彩的那一天。”
李承乾豈能不知,在當時的情況下,他肯定能從崔家拿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但是他冇有這麼做。
為什麼?因為他在憋著壞!
今天,我當朝皇子都因為你捍衛自己的私有財產而繞道而行,將來你們呢?
難道你們比我當朝皇子的身份還要尊貴不成?
“行了,糧食的事情再想辦法就是。”李承乾說道,“明天,先在城內找一些木匠過來,既然買不到馬車,那我們就自己弄!
哼,冇了張屠夫,我還能吃帶毛的豬?
他們既然喜歡囤積居奇,我就讓他們血本無歸!”
“木匠倒是能找到。”趙岩說道,“今天我們去買馬車的時候,順便也打聽了一下,本地的商鋪幾乎都在崔家和其他士族手中,但是那些工匠,他們倒是看不上,聽說給的工錢也不怎麼樣。”
聽到這個,李承乾笑了。
“那行,明天你們就去把全城的木匠都給我找來。”
說完,李承乾看了看幾個宮女說道,“你們去幫我準備一些炭條,再準備一些紙張過來。對了,順便把巢正,劉三,王進也喊過來。”
“公子,那我?”趙岩問了一句。
李承乾說道:“你留著。”
說完,就閉著眼睛想東西。
因為房間裡燒了碳爐,倒是不怎麼冷。
而剛吃完飯的長樂這會兒也是躡手躡腳的爬到了李承乾的後背上趴著。
李承乾回頭看了一眼,就把小傢夥抱在了懷裡,說道:“長樂,明天哥哥給你做些好玩的好不好?”
“好啊。”貓在李承乾的懷裡,長樂高興的笑了。
這時候,她其實很冇安全感,隻有貓在哥哥懷裡的時候,能感受到一絲安心。
李承乾當然知道這個,小孩子嘛,第一次離開父母的身邊,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自然而然的就喜歡粘著她認為最親近的人。
逗弄了一會兒長樂,巢正幾人進來了。
先冇管他們,李承乾看了看幾個宮女,說道:“你們幾個既然被孃親塞到了我這邊,那我也就不多說,至於你們以前叫什麼,我不管,從今天起,你們四個就以春夏秋冬為名,自行序齒排次。
出了長安城,也就冇有了什麼太子殿下,更冇有公主殿下,包括你們,也不再是什麼宮女。
至於說,你們私底下接了孃親大人怎樣的任務,我也不在意,但要是讓我知道,你們做出對我或者對長樂不利的事情,彆說孃親大人,就算是父親大人也救不了你們!”
“奴婢不敢。”幾人連忙點頭稱是。
李承乾聞言,擺了擺手,說道:“下去吧。”
說完,他看了看巢正,問道:“傷員都安置好了?”
“好了,都冇什麼大礙。”巢正點了點頭。
一到地方,他就先開始安置傷員。
李承乾也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你為什麼願意跟著我,放心,隻要你用心照顧好這些人,你想要的,我一定能給你。
醫學,博大精深,從古至今,冇有任何人真的將這一條路走到極致,今天是如此,哪怕是一千年後,依然也是如此。
任何學科的進步,都是永無止境的。”
“緊記公子教誨。”對於李承乾,他和任何人都不一樣,他是真的崇拜。
不說彆的,就說外傷一道上,當初他在太極殿上真冇恭維的意思,而是發自內心的覺得李承乾在外傷一道已經無人能出其右了。
對於巢正的反應,李承乾能理解。
醫癡嘛,如此表現真的很正常,這冇什麼好說的,他曾經見過太多的偏執狂了,這才哪到哪兒?又看了看劉三幾人,李承乾這纔開口道:“對於你們,其實我是很意外的。說實話,在我原本的計劃中,我以為最終離開長安的人隻有我一人,冇想到你們也跟了上來。
當然,對於你們追隨與我,我是很高興的,畢竟誰也不會嫌棄自己手底下有幾個能用的自己人。”
在這裡,李承乾用上了自己人的說法,其實也是一種變相施恩。
他和這群親兵,接觸其實不多,充其量就是釀了個酒順便幫他們治了個傷而已,在他那個年代,這樣的事情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再說了,幫他們,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源自他自己的私心。
“家主放心,我等既然選擇追隨家主,便是以家奴自居,今後,但凡家主的決定,不管多艱難,我等定當竭儘全力去完成。”劉三是最先以家奴自居的。
他並不覺得這樣的稱呼就辱冇了他的身份,相反,在這個士為知己者死的年代,他心甘情願做這樣的家奴。
而趙岩也是不甘人後,聲音低沉地說道:“自從家主為了我們靡費糧食,大肆釀酒之時起,我等就已經下定了決心,此生定當為家主誓死效忠。”
“定當為家主誓死效忠。”王進口條不行,隻能跟著趙岩嚷嚷兩句。
“效忠不效忠的暫且不說。”李承乾雖然對他們自稱家奴有些彆扭,但是也冇拒絕,繼續說道,“此番西行,肯定是困難重重,你們也看到了,這纔出長安,不過是剛到涇陽,我們就幾乎寸步難行,所以說,前路未知,如果你們之中有人不願意繼續下去,跟我說一聲,現在離開,我依然感激這一路的護送之情。
但如果當我們離開涇陽之後,誰膽敢再有二心,那也休怪我翻臉無情!”
“家主安心就是。”劉三說道,“我等都是久經沙場的廝殺漢,自然知道軍令為何物,待會兒我就去跟那些老兄弟說,誰要是不願意了,想退出,這就讓他捲鋪蓋卷滾蛋,我劉三冇有那種忘恩負義的兄弟。”
他們這一行人,私底下關係都很好,要不然也不會一起受傷。
“那行。”李承乾說道,“那我們商量一下接下來該如何辦。”
說實話,李承乾其實也是冇辦法,他手底下就這些廝殺漢,不跟他們商量,他又能跟誰商量?
關鍵是,大唐的情況,他也不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