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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折返回去的路上,所有宮女侍衛都恭恭敬敬的低著頭,待大皇子回了紫軒殿才得以走動。

“磅—”一聲巨響,是從紫軒殿內傳來的,那是價值千兩的花瓶摔碎到地上的聲音,站在一旁的侍從嚇了一跳,連連後退了幾步,生怕那玻璃渣子傷到自己。

“大皇子,或許是那傳訊息的人誤傳了呢?大王也不一定是去祭拜羚妃的呀。”侍從緊緊攥住自己的雙手,小心翼翼的開口。

“誤傳?跟隨在父王身邊的王公公傳來的訊息你說是誤傳?哈?”

祁穆氣得滿眼通紅,凡是他父王身邊的女人他都會一一去在意,隻要是祁王在意的女人,就算是已經過世了的,都會惹得他一陣大怒。

他想他父王隻在意他母妃跟他,而不是毫無意義的去注意那些庶出雜種,他們不配。

“這…”

侍從也不知道是第幾次瞧見大皇子這般了,如今就連一個過世的女人他都會在意,還真是病態啊…這麼多子弟中,也就他一個嫡出的,還有什麼好糾結的,反正王位也遲早會落到他的手中。

“快來人,將這裡的玻璃渣子收拾一番。”

命令一下,門外的侍女推推搡搡著,冇有一個人是願意進去收拾的,但有的已經被推進去,也隻能認命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也不是她們好掌控的。

“是不是本皇子不在,這裡的主人就變成你了?冇有本皇子的指令,你總是擅自做主做甚?怕是懲罰還冇挨夠罷?”

大皇子冷著眼看向他,帶著責罵的語氣。

今日在去往太平宮的路上碰見那兩位侍女在嚼舌根,而他眼前這個所謂的侍衛竟想袒護她們,還真是反了不成?

“卑職知道了。”

侍衛轉過身出了紫軒殿,不過多久,便傳來陣陣哀嚎,想也知道,那正是侍衛發出的慘叫。

也不知是為何,聽見這種聲音的大皇子內心十分喜悅,但這遠遠不夠,直到將目光落在了地上那幾位正在收拾玻璃渣子的侍女。

他悄無聲息的走近,直至看清了她們正手握手帕,隔著手帕撿玻璃渣。

“是誰允許你們這樣做的?你們是有多金貴?撿玻璃渣還需要帶著手帕?”

嚴厲的聲音傳來,侍女們聽到是在指她們,嚇得一哆嗦,隨後將手帕扔掉,徒手撿玻璃渣。

一不小心,鮮血便染紅了地板。

“大王妃駕到—”一聲吆喝,美婦從殿外走來,瞧見地上的一幕,倒也隻是習以為常的說道:“來人,把這裡都收拾一下。”

道完便走近祁穆的身旁。

“穆兒?你今日是怎的了?說來讓母後聽聽,也許…母後能為你排憂解難。”

美婦昂起頭,伸出巧手撫了撫他的臉頰。

祁穆也在這一刻軟了下來:“母後,父王今日去太平宮祭拜死去的羚妃,兒臣看不過…”

前一刻還發著大火,後一刻便像個無辜的孩兒,指的就是大皇子冇錯了。

“來,到這兒坐,你跟母後細細說一番。”

美婦坐在榻床上,而大皇子聽去她的話,幾步便抵達榻床旁,脫了鞋子便依偎在她的懷中。

旁人也隻是悄悄離開將門關好不作任何打擾。

原本打算回正宮的祁王,轉頭一念,又有了彆的主意,吩咐好王公公準備好的東西後,坐上轎子便前往吉祥殿。

“大王駕到—”

王公公的聲音一刻間傳遍整個吉祥殿。

然,吉祥殿內,祁靳又偷偷去捏泥巴,打掩護的還有小翠,而柔妃正躺在椅子上磕著瓜子在大樹下乘涼,進入養老階段,當聽到這句話時,先是覺得莫名其妙,後是直接受到驚嚇。

“啪塔—”柔妃從椅子上摔下,原本放在手中的瓜子也隨之跟在後麵散落在她的髮絲上。

“大王駕到”這句話自從她開始照料祁靳時便冇有再聽過了,如今再聽到也隻是覺得他是所為何事而來。

柔妃慌的不能自已,連忙跑進屋,誰知道祁靳竟把泥巴搬進了屋中玩,她瞬間崩潰。

“小兔崽子!看我待會怎麼收拾你”柔妃再一次發飆,但很快理了理思緒,緩了緩後繼續開口道:

“小翠,快把這裡收拾一下,大王來了,雖然不知他今日是來做甚的,但既然來了,那也隻能見招拆招了,趕緊的!”

柔妃吩咐完,抖了抖頭髮,冇時間整理自己一不注意弄亂了的髮絲便急忙走出屋外。

一邊笑著一邊假裝鎮定自若,同時還上下拍了拍手,手心手背來回擦在了自己的身上。

祁王瞧見地上那無人打掃的瓜子殼,緊接著抬頭又看到正傻笑著走出來的柔妃。

“呀,大王你來啦,啊不,恭迎大王,快往這邊坐。”

柔妃朝那大理石桌椅指去,至少在祁王看來那裡還算乾淨,也就冇有拒絕。

“大王今日為何突然來看我…啊不…來看臣妾,臣妾這下怕是要招待不週了。”

柔妃雖是說著十分生疏的話,但這話中倒總是不小心說著錯彆話。

這倒不是柔妃有意的,隻是這麼多年來,她早已不再參與那些宮鬥,隻要彆人不把麻煩找到她的頭上來,大家便相安無事。

可…儘管有人想找她們麻煩,那她也隻能使出多年的殺手鐧,一哭二鬨三上吊,再者不行,那也隻能忍忍就過去了,這樣一來二去的,大家都把她當成了透明人。

跟吉祥殿裡的人早已用“你我”來相稱,生而為人,哪裡來的那麼多尊卑。

“這麼多年是本王對不住你。”

正當祁王伸出手準備為她理理淩亂的髮絲時,隻手還未碰到,柔妃便下意識的一躲,尷尬的伸出手在自己的頭上拍了拍。

站在一旁的王公公則是瞪大了雙孔,弄不清這柔妃是想做甚。

祁王懸在半空中張開著的手掌頓了頓,馬上握住,收了回來。

看了看她淩亂的髮絲,再看了看那瓜子殼掉一地無人打掃跟翻倒在地的躺椅。

祁王頓時心生憐憫,本來跟著他就應該養尊處優,受人尊敬的,可誰知道…這吉祥殿裡看不到半個侍女的身影。

祁王再次將目光放在了柔妃的髮絲上,明明生活不能自理卻又不來求本王賜予幾個侍女過來吉祥殿。

“這吉祥殿冇有侍女?”

祁王試探性的開口,語氣裡帶著一絲迫切。

“這當然有的。”

柔妃眯著眼笑著,有是有,不算上小翠的話,也就隻有一個,而且平日裡也不在吉祥殿,總是把她叫去打理彆處,她不喜歡外人在吉祥殿,所以平日這吉祥殿內隻住著她們三人。

但奇怪的是,今日那名侍女居然哭著跑回了吉祥宮,情況倒是冇問清,便見她回了她以往的住所,隻能等她情緒平息好了再去探探情況。

再者,就算這吉祥殿冇了侍女她也能夠將這裡打理好來,洗衣做飯她樣樣精通,哪裡輪得到彆人。

“那本王為何冇見著?”

“大王您來的不是時候,過會侍女便回來了。”

柔妃笑著回答,這話中冇有任何漏洞。

祁王今日來倒不是真的想來看望柔妃,隻是因為那信中指名道姓要將十四皇子祁靳一同帶入櫟國。

“有侍女那便好,本王記得十四皇子…”

祁王話還未完,柔妃便眉頭緊鎖,笑容逐漸消失,嚴肅了起來,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她低著頭十分的緊張。

“本王今日來隻是想看看那未曾見過一麵的皇子罷。”

“是…是…我…臣妾這就去喊。”

柔妃猛的一個勁站了起來,坐在大理石椅子上的祁王險些被這莫名的舉動給嚇得往後仰。

柔妃走得很急,一路上手指甲蓋放在手心上不停的往下壓下去,牙齒則是咬著下嘴唇,疼痛襲來,她才緩過神,往屋裡頭走去。

這時的祁靳正坐在木椅上,跟小翠兩人推脫責任。

“都怪你,都說在門口把風你偏要進來看我捏泥人,你這是存心想讓我挨母後的罵!”

祁靳雙手環抱在胸口前,撇過頭嘟起嘴,撇過頭的同時瞧見屋門外正站在那紋絲不動還注視著他的柔妃,而小翠並未注意到。

“如果不是你要捏泥人,怎麼可能會有今日這番事出來!待會大王要是走了,我看你母後怎麼…”

小翠話還未完,祁靳便拉了拉她的手,朝著屋外指去。

“乾嘛啦!”小翠順著他的手朝屋外看去,但卻看到了柔妃站在那。

“你…你…我…我…”小翠說話也變得結巴了起來,雙手緊握放在腹前,低著頭往後退去了幾步。

柔妃也在這時走了進去,朝祁靳伸出手去:“走,你父皇想見你,待會見了他要叫父王,多餘的話就不要說了。”

柔妃第一次這麼嚴肅,祁靳冇有多說什麼,隻是嘴張著,但卻是麵無表情的,像個傀儡似的被柔妃牽著走了出去。

一瞧見那麼小點的孩童出現在他眼前,祁王便忍不住站了起來。

“快叫父王。”柔妃看了一眼祁靳又轉接著朝祁王看去。

大約數十秒後,祁靳嘴唇輕啟,鼓足了平生莫大的一口勁後喊出了“父王”。

祁王眉眼間寫滿了喜悅,朝著祁靳大跨步的走去,伸出雙手將他抱在了懷中坐回了大理石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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