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魏小姐,莫非你是忘了我的脾氣到底如何?”
謝修之似笑非笑開口,盯著魏思雲,麵上神色莫測。
魏思雲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眼神閃躲,片刻,才擠出笑對謝修之道:“表哥說笑了,你……”
謝修之卻懶得理會魏思雲的解釋,隻是對著身後的青玉不喜道:“今日的侍衛呢?”
“回公子。”那侍衛先開口,聲音顫抖,不敢直視謝修之的眼睛,“表小姐帶著大夫人身邊的人,奴纔不敢攔她啊!”
“嗬,不敢?”
謝修之冷笑一聲,看著他麵無表情道:“不錯,看來你是聽大夫人的,那就去她那裡表忠心。”
青玉聞言,立刻示意身邊幾個小廝將人捂住嘴拖出去,不讓他發出任何聲音,生怕謝修之的火燒到自己身上。
“表哥……“
魏思雲麵上的笑容全部消失,不複剛纔的得意,原本高傲的神色也全部化作忐忑,“我不是有意的,都是我的錯。”
“表哥,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們從小到大的情誼,怎麼是……”
謝修之卻不理會她,對著她身後那幾人道:“你們也跟著魏思雲來闖我的院子,倒是膽大忠心,讓人佩服。”
“既然如此,那這地方留不得你們,你們就跟著表小姐走。”
說著是讓他們跟表小姐走,但是跪在地上這些奴才都知道,隻要回了大夫人的院子,那他們都免不了受一頓責罰,最慘或許還會被管家直接發賣。
平日裡安靜的院子頓時一片慘叫,魏思雲明白謝修之是動了真火,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慘白著臉,心裡卻還是不服氣,對這個害自己惹了表哥不喜的丫鬟恨到了極點。
她暗暗掃蘇瑤瑤一眼,眼神像是淬了毒。
“蘇瑤瑤!瑤瑤!瑤瑤!”連翹絕望地看著蘇瑤瑤,下意識往她那裡跑去,卻被人攔住,隻得哀求道:“救救我!求求你了!我們一起住了那麼多年,也有幾分情誼!”
“求求你!”
蘇瑤瑤斂眉,站在那裡一言不發,下巴處的刺痛越發明顯。
謝修之不知道什麼時候靠近,俯身在蘇瑤瑤耳邊輕聲問道:“要留下她嗎?這交給你決定。”
要留下她嗎?
慘叫入耳,蘇瑤瑤隻覺得全身上下一片冰冷,完全不敢抬頭看謝修之。
偏偏謝修之看出她的膽怯,於是眼中神色晦澀難明,食指勾起蘇瑤瑤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又問道:“嗯?”
謝修之看著她的目光和看旁人並冇有什麼不同,都是一樣的冰冷,一樣的無情。
蘇瑤瑤眼中的無措再也掩不住,近乎倉皇地彆開頭,避開謝修之的眼神,心口處滿是難言的恐懼。
她看到了青玉,他盯著自己的目光不再如一開始般討好,反而帶上幾分惋惜,像是在可憐自己。
蘇瑤瑤心口一窒,清楚地意識到,若是自己給不出謝修之滿意的答案,那她或許就要和這些人一齊被賣出府,淪落到那些煙花之地。
謝修之喜歡聽話又順從的女人。
她不再猶豫,抬頭,在謝修之陰沉的目光中開口道:“公子,奴婢隻是您的通房,做不得主,她的處置,怎是奴婢這般身份低微之人敢決定的。”
“這些都是您的人,奴婢也是您的,去留自然全憑公子做主。”
蘇瑤瑤說著,眼中已經泛起水霧,碎髮散落在耳邊,襯出幾分柔弱清麗的姿態,看上去順從而乖巧。
“是嗎?”
“你倒是聰明。”謝修之一扯嘴角,看著蘇瑤瑤的麵上滿是冷色,聲音忽地沉下來。
刹那間,在場人都死死閉上嘴,生怕被蘇瑤瑤連累,就連剛剛還在哭喊的那幾個人也死死捂住嘴,生怕瀉出一點聲音,眼中倒是燃起些希望,巴不得蘇瑤瑤趕緊惹怒謝修之,為他們頂罪。
蘇瑤瑤冇聽見謝修之的聲音,抑製住內心的恐懼,半晌才勉強地抬起頭,就見謝修之定定地看自己幾眼,說:“那就給她二十大板,任何人不得幫她。”
“是。”
青玉連忙應聲。
蘇瑤瑤不知道謝修之接下來要做些什麼,隻知道自己是逃過一劫,頓時腿一軟,看著謝修之離去的背影,險些跪坐在地上。
等著謝修之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哭喊聲才繼續響起,哭得蘇瑤瑤臉色蒼白,看向芸芸正打算開口。
魏思雲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盯著蘇瑤瑤的臉看了很多眼,臉色越來越陰沉,眼神越來越狠毒,恨不得從蘇瑤瑤身上挖下一塊肉。
蘇瑤瑤抬頭就被這陰沉沉的目光嚇一跳,正打算避開,就見著魏思雲竟是直直朝著自己走來,壓低聲音道:“奴婢就是奴婢!再怎麼樣也做不得主子!”
她下意識伸手想要給蘇瑤瑤一巴掌,手已經抬起,卻被青玉拉住,警告道:“表小姐,這裡是大公子的院子。”
魏思雲甩開手,儘管難堪到了極點,卻還是高傲地仰著頭對蘇瑤瑤嘲笑道:“你以為你攀上修哥哥就能飛上枝頭?”
說著,她忽地冷笑一聲,“不過是湊巧,臉和那安國公府的賤人生得像些。”
蘇瑤瑤的腦子瞬間一片嗡嗡聲,再也聽不進去魏思雲的話,隻看著她的嘴張張合合,竟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什麼叫和那人生得像?難不成謝修之是因為自己長得像某人,於是纔會寵幸自己嗎?
蘇瑤瑤被臉色大變的青玉示意芸芸扶下去,等到了房間,才軟軟地倒在床上。
“瑤瑤姑娘。”芸芸擔憂地看著她,問道:“可是有哪裡不舒服?”
蘇瑤瑤白著臉搖頭。
自己不知道從哪裡生出的渴慕竟是在那一瞬間被砸碎,蘇瑤瑤一開始心痛如刀割,但是卻在冷靜下來之後感到一絲慶幸。
她看著芸芸,聲音顫抖地問道:“芸芸,你能不能告訴我,表小姐剛纔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芸芸果然麵色一變,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見著蘇瑤瑤眼底的淚,想想她的為人,芸芸竟是說不出拒絕的話,隻開口道:“瑤瑤姑娘,我……”
“公子在京時,曾是太子殿下的伴讀。因此結識了身為公主伴讀的國公府小姐。”
芸芸說著,想起那個人,露出幾絲苦笑,“彆的奴婢都不清楚,隻是外麪人都說公子愛慕那位小姐,可惜公子去年起和皇上生了矛盾,於是那位小姐被家裡人嫁給了另一位大人。”
蘇瑤瑤忍不住苦笑,原來謝修之這般冷心的人,竟是也有心上人嗎?
他對自己的溫柔,竟是因為自己有一張和他心上人相似的臉?
可自己現在冇有退路,父親是個賭鬼,弟弟年幼還口不能言。
蘇瑤瑤心裡明白,自己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老老實實當謝修之的通房,至少得在他娶妻之前攢些私房錢,若是能離開是最好的,若是不能走,那也得想辦法活下去。
再怎麼差,她現在也吃得飽穿得暖,弟弟也被安置好,說不定什麼時候也能入府,至少也有點盼頭。
蘇瑤瑤的唇被咬得發白,指甲也狠狠掐進肉裡。
沉默了很久,就在芸芸以為蘇瑤瑤會哭時,眼前人竟是繼續拿起剛剛還未補完的外袍,一針一針地繼續繡起來。
蘇瑤瑤補完衣袍,才發覺天色已經漸暗,而芸芸或許是去為自己拿晚膳,不見蹤影。
她深吸一口氣,正打算起身活動一下,卻冇想門被敲響。
開門,在看清門外人的瞬間,蘇瑤瑤倒吸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