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衣處可以將布料帶回家?”海棠有些驚訝。
“按規矩不行,因為府裡大多數衣料金貴,拿來拿去容易弄上汙漬,也怕有人拿出去變賣,以次充好。但是,王婆子可不是什麼守規矩的人。”
海棠心思一動,試探道:“要是能把她拉下去就好了。如果您是尚衣處管事,想來尚衣處不會這麼烏煙瘴氣。”
“那可不容易。”周嬤嬤輕輕搖頭。
不容易,而不是不願意。
海棠湊近周嬤嬤,悄悄說了幾句話。周嬤嬤眼睛亮了,點頭道:“可以試試。”
思索了片刻,周嬤嬤又說:“海棠姑娘,你信得過我,我自然要助力一把。”
海棠睜大眼睛看著周嬤嬤。
周嬤嬤壓低聲音:“世子爺新提拔的內務處總管鄭田是我的老鄉。”
聞言,海棠喜出望外,這一趟真是來對了!
接下來的時日,海棠依舊每天待在尚衣處。王嬤嬤整日磨磨蹭蹭,做些瑣碎的活兒,絲毫不理會海棠,也不提夏衣的事,卻也不敢明目張膽地給世子爺做夏衣。
她不急,海棠也不急。
這一日傍晚,海棠提前離開了尚衣處,等在出府的必經之路上。
冇多久,王嬤嬤就走了過來。海棠仔細打量王嬤嬤,心裡更有底了。
等王嬤嬤走到跟前,海棠愁容滿麵地說:“王嬤嬤,我那日不知道深淺,說了些張狂的話,您彆跟我計較了吧,求求您了。”
海棠一邊說,一邊拉扯王嬤嬤。
王嬤嬤鄙夷地哼了一聲,急忙往一旁閃躲。拉扯間,海棠果然摸到了什麼。
“來人啊!有人偷府裡的東西!快來抓小偷了!”
海棠突如其來的高聲呼喊,使得王嬤嬤愣住了。
腳步聲很快響起,內務處管事鄭田帶著兩個護院跑了過來,問:“海棠姑娘,誰偷什麼了?”
海棠指了指王嬤嬤:“她!她偷府裡的衣料!”
王嬤嬤反應過來,轉身就跑。
護衛兩步便追上了她,把她擒住了。
見狀,海棠趕緊上前,使勁兒將王嬤嬤的外衣扯開,兩塊衣料掉了出來!
仔細一看,海棠忍不住暗想,真是老天爺都在幫她!
“鄭總管,您看看,這兩塊都是香雲紗!這是府裡的衣料!”
鄭田看了看,瞪向王嬤嬤:“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麼話說?!”
王嬤嬤眼珠一轉,辯解道:“這是少夫人賞給我的衣料。”
“你胡說!香雲紗被稱為軟黃金,特彆昂貴,你是什麼身份?配穿嗎?!”海棠反駁。
其實,方纔那話一說出來,王嬤嬤自己都覺得不可信。她忙改口:“不是,我這是要送給少夫人去。”
這回不用海棠,鄭田大著嗓門懟道:“你打量我傻嗎?這是出府的路,跟齊芳院完全不是一個方向!”
王嬤嬤語塞,鄭田冇有再給她辯解的機會,命人用布團堵了她的嘴,將她帶往齊芳院。
畢竟府內事務都是由趙曼香管著,鄭田無論如何都要來回稟一聲。
齊芳院,趙曼香坐在廊下,聽鄭田回稟之後,挑眉看向王嬤嬤:“大膽!你居然監守自盜?!”
王嬤嬤口中的布團被扯了下來,忙磕頭討饒:“少夫人,奴婢冇有偷香雲紗,奴婢將香雲紗帶回家,是為了給世子爺裁製衣裳。”
趙曼香橫海棠一眼,不悅地問:“你讓她在家裁製世子爺的夏衣?”
“奴婢不曾。如今,衣料款式還冇確定好,怎麼會讓她拿回家裁製?”海棠回道。
聞言,趙曼香惱怒地看向王嬤嬤:“好啊,你居然還胡亂攀咬!鄭管事,把她拖出去……”
王嬤嬤嚇得抖如篩糠:“少夫人,救救奴婢,饒了奴婢吧!奴婢是聽您的話行事,您是知道的呀!”
“哼哼,很好,你真是狗膽包天,都攀咬到我身上了!來人,拖出去打三十板子!”趙曼香恨得咬牙切齒。
王嬤嬤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趙曼香,大聲嚷嚷起來:“那都是您讓奴婢做的呀!出了事,您一點都不護著奴婢,三十板子會出人命的!您就不怕底下的人寒心嗎?!以後誰還敢為您做事?!”
哪兒能一直讓她嚷嚷?鄭田又用布團塞住王嬤嬤的嘴,像拖死狗一樣把她拖了出去。
“我讓她偷香雲紗?!開什麼玩笑?!我缺這點銀子?!賤婢,居然敢往我身上潑臟水了,真是晦氣!”趙曼香氣得捂著心口。
一轉眼,她看見海棠,冇好氣地問:“你怎麼當的差?!為何還冇定下夏衣?!”
海棠忙跪下回道:“這段時間,王嬤嬤不肯配合……”
“那是你無能!”趙曼香越發生氣。
海棠低下頭。這段時間她也看出來了,趙曼香這個人,得順著毛捋。趙曼香生氣的時候,越是辯解她惱得越厲害。
“奴婢知錯了。奴婢會儘快定下來。”海棠誠惶誠恐。
趙曼香住了口,站起身,不悅地瞥了海棠一眼:“你跪在這裡反省半個時辰。我警告過你,要是耽誤了世子爺穿衣,我饒不了你。”
說完,趙曼香就進去了。
海棠跪在院中,心想,看來,這件事又是杜鵑狐假虎威,假傳趙曼香的意思。
王嬤嬤以為是在替趙曼香為難自己,所以才那麼有恃無恐。
而趙曼香以為王嬤嬤是狗急跳牆,亂找藉口,居然絲毫冇有懷疑到杜鵑身上。畢竟,這幾日杜鵑基本上都像縮頭烏龜一樣躲在下人房裡,很是低調。
得尋個好時機,想個辦法,讓這兩個人都明白是杜鵑從中作梗。
趙曼香向來討厭不忠的人,未必能容得下杜鵑的這些小動作!
小半個時辰以後,趙曼香出門逗鸚鵡,瞅見海棠還在那裡跪著,有些驚訝:“怎麼?跪著舒坦?還不趕緊去忙夏衣的事!”
海棠趕緊起身謝恩,離開了齊芳院。
王嬤嬤觸怒了趙曼香,被打了三十板子不說,尚衣處的差事也保不住了。
下人去問怎麼安置王嬤嬤,趙曼香想了想:“她若命大活下來,就去漿洗府裡的衣物吧,尚衣處出來的人,乾這個正合適。”
王嬤嬤就這樣,從尚衣處總管,成了粗使婆子。洗衣裳的活可不輕鬆。王嬤嬤知道以後,心裡氣惱,暗罵趙曼香提起來褲子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