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趙恒對這句話有著深刻的理解。他決定為阿寶定身製作一個迷你小彈弓，隻是礙於他眼瞎，很多小細節他打磨的不是太好。

王春娘就在一旁看著，看了一會兒，她朝自家男人問道：“阿香還是冇有醒來，錢大夫說，如果兩天之內醒不了，那就永遠醒不了了。我聽狗蛋娘說，阿香生下來的三個孩子，都被王金牙給……”

後麵的話王春娘冇有說了，她眼角有些發紅，聲音帶著幾分哽咽道：“不過，人還活著就好……林兄弟地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就在夫妻倆低聲說著話的時候，一個雄赳赳的胖墩兒從院子外走了進來，短粗的小蘿蔔腿兒瞧著很是有氣勢，就連腦袋上的小揪揪都晃得格外有勁兒。

“怎麼這麼高興？”王春娘笑著朝著阿寶招手。

阿寶挺了挺小胸脯，昂了昂小下巴，很是得意的道：“鍋鍋幫我打架啦。”

“不錯，有當兄長的……”

風範兩個字王春娘還冇有說出來，就聽見趙恒在一旁語氣冷冰冰的道：“求人不如求己。”

“求己係什麼？”阿寶很不老實的又開始去爬趙恒的後背。

“好好說話，站直了！”趙恒皺眉，說道。

這一句話說的頗有氣勢，嚇得阿寶一咕嚕從他背上滾了下來，呆呆的瞅著趙軒。

“夫君……阿寶是小姑娘。”王春娘伸手要將阿寶給撈過來。

“敵人來了，可不管她是男是女。靠牆去站直了。”趙恒這犟脾氣突然上來了，王春娘想要放水，可阿寶已經噠噠噠朝著牆角站了過去。

她正好站在雞窩旁，丁點兒大的孩子，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幾隻雞瞧，最後嚇得雞都縮進了雞窩裡。

“站夠一刻鐘，軒兒，你教她打彈弓。”趙恒說完這話，就起身，拿著柺杖慢慢的往前走。

王春娘在她後麵跺了跺腳，小聲吐槽道：“犟驢！”

站在牆邊的阿寶伸長了耳朵，大嗓門兒的吆喝道：“孃親，什麼驢？”

趙恒那雙無神的眼睛忽然看向阿寶的方向，嘴裡輕飄飄的吐出兩個字：“蠢驢！”

阿寶懵懵：“蠢驢是什麼驢哇？”

…………

這天下午的時候，王春娘又跑了一趟縣城，賣了兩顆老藥根，順便還悄悄請了個大夫回來。

可縣城的大夫也說，要看這一兩天，林香能不能醒過來。

阿寶並不知道這其中的緊要，她拿著趙恒給她做的小彈弓正一個勁兒的練習，隻可惜……阿寶冇什麼準頭，十次有九次都打了個空。

練了一下午，小傢夥兒到底還是有些氣餒了，她垂頭喪氣的進了屋子，抱著一碗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夫君，阿香的情況好像不太好，我怎麼聽著這呼吸越來越弱了啊？軒兒，你快去將錢大夫給請過來。”王春娘聲音有些焦急的道，錢大夫是村裡的赤腳大夫。

趙軒撒腿就朝外麵跑了過去。

王春娘伏在林香的身旁，她的眉頭越皺越緊，

阿寶有些無措，她拉了拉趙恒的衣服，趙恒摸索著彎腰，笨拙的將她給抱了起來，阿寶順勢爬到了炕上。

“爹爹，姨姨怎麼了？”阿寶也學著王春孃的樣子湊近了林香，她好小聲的問道：“姨姨還冇睡醒嗎？”

“阿寶，娘是不是可以用那些老藥根熬藥？”王春娘抬眼的時候看見坐在一旁的小胖墩兒，她朝著阿寶問道。

阿寶點了點小腦袋：“越胖的，年紀越大哇。”

王春娘趕忙又去忙活，等她熬上藥湯的時候，趙軒已經帶著錢大夫趕了過來。

錢大夫看了眼炕上躺著毫無意識的林香，他探了探林香的脈，到底還是搖了搖頭：“春娘，你們準備後事吧，這人，救不活了。”

“錢大夫，不是說兩天嘛？現在才一天，怎麼會這樣？”王春娘著急的道，向來鎮定的她，此時也有些慌了手腳。

“你們家這妹子，估計是不想醒來了，況且她的身體，我瞧著脈象虛弱至極，即便能活過來，隻怕也得精心養著，以後也養不了孩子了。”錢大夫一個勁兒的搖頭。

一刻鐘以後，王春娘即便是給林香餵了老藥根湯，可林香的呼吸已經接近無了，阿寶此時好像才明白髮生了什麼，她縮在炕上的角落裡，看著林香蒼白的臉，她胖胖的小爪爪無措的撓著自己胳膊上的傷口。

那是被王金牙用鞭子打出來的，可大部分的鞭子，昨天都被這個姨姨給幫忙擋了。

阿寶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她一咕嚕爬到了林香的身邊，小手輕輕的掀開了林香胳膊上的衣服，就看見她身上交錯著各種鞭痕。

………………

村子就那麼大，豆大點兒動靜都能傳個遍，很快，村子裡的人都知道趙家那個投奔來的妹子快不行了，估計活不過今晚了。

狗蛋娘聽了這訊息以後，小聲的跟狗蛋爹吐槽道：“你瞅瞅春娘，男人也不中用，自己累成了什麼樣子？”

狗蛋爹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彆說了。

而很快，趙家的院子裡就傳出了小孩子哭唧唧的聲音。

趙家，

王春娘將手收了回來，可她的手還在微微的顫抖著。阿香，已經冇有呼吸了。

“阿寶，娘抱你去吃飯好不好？天有點晚了。”王春娘不想讓阿寶參與接下來的事情，畢竟是生離死彆。

阿寶死死的抱著林香的胳膊，死活不動彈：“我不要，我不要，姨姨冇有死。”

她一邊說一邊哭，眼淚橫飛。

王春娘死活拽不開，隻能輕輕的拍著阿寶的後背，免得她哭得喘不上氣來。

一時之間，整個屋子裡都瀰漫著低沉的情緒。

阿寶一直在哭，她在哭林香冇有了呼吸，也在哭自己很冇用，連人都救不了，哪裡是什麼小人蔘，分明是小笨蛋。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阿寶的嗓子都有些啞了。夜色也深了，王春娘做了幾碗麪條端了上來，一家人到現在還冇吃晚飯。

她剛要伸手將趴在林香身上的小傢夥兒給抱起來，就看見小胖墩兒忽的抬起了小腦袋甩了甩腦袋上的小揪揪，聲音沙沙的道：“動啦！”

一家人：“？什麼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