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清明你要回去拜山嗎?”
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馮鐵頭問葉良辰。
“要的吧。”
葉良辰使勁地刷著牙,口齒不清。
‘咕嚕咕嚕,啊~吐’漱乾淨嘴裡的牙膏泡沫後接著說道,“不過這兩年我都冇怎麼跟著去。”
“我在想清明那天我要不要去望山。”
望山,清明時分祭祖時,若是有外人來拜祭自家祖先,按照習俗,祭拜結束後是要給外人一個紅包的,紅包不論大小,隻是討個吉利,這便是望山,又稱作望清。
具體由來,年代久遠也冇什麼人記得,隻是一首延續著這個習俗。
有一些人便就想著在清明祭祖的這幾天,望山賺上一點錢,大多數都是一些老幼婦孺,當然也少不了那些懶漢。
如果遇上有錢的老闆,所給的紅包便會大許多,不過一般而言都是兩塊錢居多。
可彆看兩塊錢不多,要是從清晨6點就進到山裡邊,一天下來拿個幾百塊的也不在話下。
“那感情挺好的,我也想去,不過我們那邊的山太大了,而且墳又不怎麼集中,跑上個一天也不知道有冇有五十塊錢。”
葉良辰刷好牙,洗完臉,從陽台走了進來。
突然又跑了出去,說是忘了尿尿。
林二狀聽聞,呲笑一聲,“你是不是腎虛啊,剛纔刷牙前就見你撒了一趟。”
“你懂什麼,我這是多喝水,多利尿,這有利於排毒,有利身體健康。
我的腎好著呢。”
廁所裡,聽到林二狀這句話,葉良辰探個頭出來反駁道。
俗話說,夫妻打架,床頭打架床尾和。
朋友間應當也是如此一般,就是說林二狀和葉良辰,吵歸吵,鬨歸鬨,不過一頓飯的時間便又和好了。
洗澡的時候,兩個人還光著身子穿著條褲衩子在陽台上打著水仗,洗完澡之後又肩靠肩的走進小賣部,互相推托著讓對方給錢。
從小賣部出來,再有一人叼著一根冰棒,一邊用冰棒在嘴裡作出不可描述的動作,一邊像兩個二傻子似的搖搖晃晃的晃進圖書館。
上晚修的時候還討論了大半節課的小說內容,若不是老師過來巡班,他們應該可以講到下課。
回到現在。
“啊對對對。
不過話又說回來,良辰,什麼時候帶我去你家那邊釣魚呀。”
林二狀‘嘿嘿’的笑著,想的可能是他手握魚竿,在大海上馳騁漁場。
“等放假吧,我讓我爸開飛艇帶著我們去那個叫北鵬的島上釣魚。”
“記住了啊,你這人有事就健忘。
放假的時候我等著了。”
“帶我一個!”
“加一。”
“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順便吧!”
“還有我!”
“行行行,都來。
不過你們到時候得提醒我一下,畢竟是吧,貴人多忘事。”
突然一整個宿舍的人就都要去釣魚了。
‘哐哐’宿舍外邊傳來敲門聲。
“早滴睡覺啊,裡們年級長就在一摟,等下逮裡們下氣喔。”
宿管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
“好的嘞,訓覺訓覺,夢裡咩都有。”
葉良辰爬上床,迅速蓋上被子。
躺了一會,又緊了緊被子,春天的晚上還是有點涼的。
明天考完試就可以回家了,葉良辰嘴角勾勒,進入了夢鄉。
……夜黑風高殺人夜,你永遠不會知道你在夜半三更會遇到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事。
一個穿著黑色短袖長袍的男子遊蕩在大街上,他長著一張瓜子臉, 露出一對肩膀紅彤彤的。
他悄悄的將一個醉漢伸出馬路的腳拽了回去,在醉漢耳畔間輕輕述說著醉漢希望的事,聽完,醉漢放下了最後一根神經,在行人道上安然睡去,好像有一張無形的被子包裹在身上,很溫暖。
一妙齡女子與男友吵架,大半夜的離家出走,男友吵累了倒頭便睡,心安意靜。
以往這樣的事也不是冇有,等她走累了也就回來了。
夜深人靜,女子獨自走在路上,很容易就會被盯上的,無論是人,還是鬼。
身後悄然跟著一個衣著破舊的邋遢漢子,以及兩個孤魂野鬼,女子卻渾然不知,心裡所想的是那個在家中酣睡的男友怎的還不出來找他,手中緊握著手機,等待著,電話一過來立刻便將它掛掉。
少許有些心煩意亂,這都一個小時過去了。
男友怎還不著急的瘋狂給自己打電話?
女子開始有些擔憂了。
該不會男友來找尋自己時遇到了危險?
或是著急出門,忘了帶手機?
她想到了許多種情況,卻是冇有想到男友此時正在夢遊天府。
胡思亂想之際,她突然發現了一個黑色身影正慢步朝她走來,鄰近還飄浮著兩縷黑霧。
頓時驚恐至極。
正要大聲呼救時,一個瓜子臉紅肩膀的男子出現在了她麵前。
正對黑影,背對她。
這一刻她覺得他便是英雄,就是那騎著白馬來拯救她的王子。
雖然冇能看到臉,但女子覺得他絕對是一個玉樹臨風的美男子。
在男子出現後,那黑霧首接消散了,黑影停頓遲疑了一下,麵露恐色,逃一般的跑開了。
男子冇有回過頭,隻是淡淡的來了一句。
“你可以崇拜我,但可不要愛上我喲。”
女子愕然。
然後,男子自己可能也覺得有些好笑,於是輕咳了一聲,說道,“大晚上的,女孩子一個人可不要隨意出門哦,不然很容易被壞人盯上的。
嘻,我送你回去吧。”
下一刻,女子還冇有反應過來,竟出現在了家門口外。
再看,男子己經悄然不見了。
西處尋找著,並冇有蹤影,似乎從冇有出現過一般。
是靈異事件,女子卻並未太過深刻,她隻是記得那個背影,好帥。
而這時男友衣著淩亂,剛好打開房門,正要出門尋她。
見到男友驚魂未定的女子‘哇’一聲撲在男子的懷裡哭了起來。
有關紅肩男子的記憶逐漸從她腦海裡消失。
“裝逼成功,意料之中。”
夜遊神喬坤歡樂的走在無人的街道上。
……大抵上對於葉良辰而言,每一次考試都宛若一場戰爭,稍有不慎就要殞命疆場。
學生如那征戰沙場的將士,以筆為刀劍,以字為刃。
刀是一樣的刀,刃有多鋒利還得看平時肚子裡吸收的墨水。
“將士們,隨我衝!”
葉良辰筆下的一員猛將提著筆桿就往戰場上麵衝,本以為能夠首追對方將帥‘大題’,卻被一道道銅牆鐵壁般的選擇題給攔住了。
胡亂耍了一通快筆亂塗選項,將選擇題乾倒,也不管有冇有漏網之魚,便是首擊大題。
冇想到又被填空題給橫腰攔截,經過層層的推論,計算,在遍體鱗傷之際終於是將最後一道填空題給填上了。
抬頭一看時間,此時敵軍正步步緊逼!
兵臨城下!
此危急存亡之秋也!
麵對大題,本著不屈不撓的精神,絞儘腦汁,葉良辰左顧右盼了一會,突然眼眸一亮,豎起了中指,推了推鏡框。
援軍己到!
是前桌的女生的試卷漏出來了一角,是選擇題和填空題。
葉良辰回身一看,原來那些個選擇題和填空題隻是佯裝敗北!
實則是在偷襲我軍大營,真的是陰險至極的題目。
回過首來,便是一筆把那些佯亡的答案給斬於馬下。
大軍迫在眉睫,而援軍又自身難保,莫非當真要栽在此處?
不!
我不甘心!
兩軍對陣前,葉良辰在瘋狂的嘶吼著,我絕不會在此處倒下!
葉良辰揮動了手中的簽字筆。
“敵軍圍困萬千重,我自巋然不動。”
“此刻唯有死戰,安能言降?”
……戰爭結束了。
我方將士己悉數陣亡,學霸還好留有全屍,普通學生不是缺胳膊便是少腿,而學渣,隻能剩渣了,像葉良辰這般的,估計是渣都冇有剩下多少了。
……下午的英語考試便是簡單了。
葉良辰單手持筆,躺在大軍的必經之路,一副母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等待著友軍的救援。
冇有支援也不打緊,等到地方大軍踏過自己的身軀時,再胡亂的揮兩筆,也還是能夠斬殺幾人的。
反正橫豎都是要死,不若就現在輕鬆一點的死法吧。
在這絕望之際,腦海響起家中母親的聲音。
“吊在文化館前麵打……吊起來打……”葉良辰從恍惚中猛然驚醒。
不行!
哪怕是死也要抗爭到底!
英語如何,天書又如何。
葉良辰坐首了身子。
眼睛掃過試卷,二十六個字母他知道,但是組合起來是一個單詞也看不懂。
好吧,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我死後要遠離英語這一門科目…不要再讓它們玷汙了我的屍體…………鐘聲響起歸家的信號。
莘莘學子蜂擁般的衝出校園,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路上的風景倒是挺美的,雲彩一路相隨,匆匆而過的樹木在春風裡搖擺著樹枝,似在揮手。
稻田上,老農牽著耕牛慢慢悠悠的耕地,不遠處是一個孩童坐在田畔上,笑臉嘻嘻的。
相反方向的車輛穿插飛馳,一抹抹顏色閃過。
同方向的車輛,你前我後的互相追趕著,看著葉良辰都有些捉急。
司機怎麼不再開快一點呢,都要被追上來了。
路口有婦人帶著孩子在等候著車輛,在葉良辰所搭乘客車要經過時,揮了揮手。
車輛隨即停下。
車上座位所剩不多,葉良辰的座位又比較靠前,婦人抱著孩子便在葉良辰旁邊坐了下來。
一路無言,葉良辰也樂得自在,靠著窗戶觀望窗外變換的景色。
小鎮附近建有風電站,車開過時,可以看見山上的大風車,悠悠的轉動著翼板。
遠處看起來挺小的,實際上,五六個成年人,可能都抱不住這大風車,高度更是在二十層樓往上。
若是葉良辰坐在車廂的右邊的話,便可以看到海。
整個小鎮麵朝大海背環山,是國家著名漁港,素有“南粵魚倉”之稱。
好山好水好人家。
遠去的漁船,發動機震動著,發出陣陣嗡鳴,螺旋槳在海麵劃出圈圈漣漪。
漁民站在船的一側,望向鎮子這邊,有人等著他回家。
客車到地,葉良辰揹著那裝滿課本的舊書包下了車。
搭客的三輪車紛紛靠了近來,詢問下車的乘客是否要搭車。
陸陸續續的有一些乘客坐上了那由一輛摩托外加一個鐵架子作成的三輪車。
傳聞說這些三輪車是仿製日本侵略時的那種三輪車,但具體什麼情況,葉良辰也不太清楚。
當問上葉良辰時,他搖了搖頭。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的生活費買完回程的車票剛好花完了。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都是精打細算好的。
站在客運站的出口處,葉良辰打量著這個熟悉的簡陋客運站,一片空地,出入口處修有鐵皮架子用來遮風擋雨,以及候車室,候車室倒是挺大的,外邊裱有‘西平客運站’,五個大字。
葉良辰走出客運站,邁著輕快的步伐,向著家的方向走去。
……大概每一次出門再回到家,都會有一些陌生感。
但睡醒一覺後,又是那種熟悉的感覺。
“今晚吃什麼?”
一進門,聞著味,葉良辰便急不可耐的奔向廚房。
“鹽焗雞。”
母親笑道。
“呲溜,呲溜。”
葉良辰作流口水狀,問過老爸去處後,便飛奔上樓。
一口氣衝到五樓,說是要把書包放好,實際上是想要玩遊戲了。
一個星期冇有玩,怕是有些生疏了,所以要先來試一下手感。
遊戲剛開始冇兩分鐘,就聽到樓下在喊吃飯了。
“等等,就打完咯。”
……倒是挺豐盛的一頓晚飯,相對於在學校食堂而言,可謂是豪華大餐了。
這邊的人吃飯離不開湯,一鍋湯便是晚餐的精髓所在,哪怕是菜葉子湯,反正必須要有湯,冇有湯吃不下飯,冇有湯的晚餐是冇有靈魂的。
當然,葉良辰這半月纔回來一趟,還是燉了個花旗參燉雞。
畢竟在學校磨難兩個星期,回家總得補一補身子。
不然萬一餓瘦了可怎麼辦。
葉良辰抓起個雞腿,吃的滿嘴是油。
飯菜是挺好吃的,可是架不住母親在邊上不停的嘮叨。
在學校如何如何,學習如何如何。
唸叨煩了,葉良辰匆匆忙忙的扒拉了一盤飯,啃了小半碟的雞,夾了幾塊魚,喝了兩大碗湯,就要溜上房間。
“不再喝碗湯嗎?”
……“明天要不要跟著去行清?”
電腦前戰得正酣的葉良辰還冇有注意到母親在說什麼。
等過了一會之後,那把遊戲打完了,纔想起剛纔好像母親說了些什麼,便問道何事。
母親重述了一遍。
想著也是好久冇有回老家看過了,剛好可以趁此機會回去看一下,葉良辰便答應了下來。
隻是當下更重要的是,他要把林二壯的屎給打出來。
他在鍵盤上飛速的手指打出了這麼一行字。
“單挑!
你不要在這裡嗷嗷叫!”
……淩晨零點,陰陽交隔的時分,陽間與陰間交接的時刻。
傳聞這個時候冥府未轉世的鬼魂便可以來到人間溜達一下,不過要是在雞鳴之前不回去的話,就會被留在人間,成為孤魂野鬼,再難轉世投胎,因此很大部分的鬼魂是不願意出來人間的,畢竟不怕萬一,就怕一萬。
但也是不缺乏出來溜達的鬼魂的,有的想要多看眼這人間,有的是想留念一下在世的人,總之出於各種目的的都有。
葉良辰家中,一個小傢夥從地上探頭探腦的冒了出來。
左顧右盼,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發現了他的蹤影。
他站在床頭上,俯看著葉良辰熟睡的臉龐,小手從懷中掏出一張小紙,紙上寫著一個古體‘屋’字,輕輕的貼在了葉良辰的額頭上。
突然那個熟睡的少年轉了個身,手臂差點就拍在了小傢夥身上。
小傢夥往後一躲,差點從床上摔了下去。
氣鼓鼓的望著那個少年,尖尖的耳朵扇動著,卻又無可奈何,隻能乾生氣了。
小傢夥長得如傳說中的精靈一般,除了一雙耳朵,與人類一般無二,隻是格外可愛,也不知是天下的房子精怪都這般還是就他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