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木悄悄問了一下傳旨太監，果真是叫他去參加“預啟”。
他之前昏迷，己經拖了半個月。
這不他一醒，蕭景帝就馬上派人來宣他了。
靖國皇子年滿十六週歲，就要參加一個類似成人禮的儀式。
這種儀式稱為預啟，一般由掌管天文和祭祀的天儀司掌司令完成。
通過望相摸骨，預測皇子一生吉凶，啟示皇子之後成就。
司馬朔正是這代天儀司的掌司令。
今日他被蕭景帝叫來，為六皇子蕭木進行預啟。
說話間，蕭木由傳旨太監領著來到了，景帝日常處理政務的昭陽殿。
隻見殿內站著一個白髮老者，精神矍鑠。
正是掌司令司馬朔。
老者身邊還站著一個半大青年，眼窩深陷。
精神萎靡，好似用腦過度一般。
青年乃是司馬朔親傳弟子，東方明。
這青年看起來早慧，難道是慧極必傷？
不過這一老一小搭配卻是無比的和諧。
蕭木來到殿前，低頭躬身向蕭景帝行禮。
“兒臣蕭木，參見父皇。”
蕭景帝端坐在殿中龍椅上，目光從案椅上的奏摺收迴轉而投向蕭木。
“木兒，不必多禮。
朕聽聞你醒來，想著預啟己經耽誤半月之久。
急忙叫你過來，你身體可還有什麼不適？”
蕭木看著龍椅上熟悉又陌生的麵孔，恭敬上前一步。
“多謝父皇關心。
兒臣身體己無大礙，就是頭還有點昏沉。”
“那就好，等預啟結束，你就早點回府休息吧。”
“小喜，北疆去年進貢的百年人蔘，一會讓六皇子帶走一根，補補身子。”
蕭景帝看著殿下垂首站立的少年，心底不禁一軟，難得的表達了幾分關心。
“兒臣，謝父皇。”
蕭木回完話又退了回來，站在了司馬朔的對麵。
“其他人退下吧，司馬先生，這就開始吧。”
蕭景帝讓太監傳令，其他人都被帶了出去。
殿內隻剩了他們西人。
掌司令司馬朔把手先在金盆裡洗了洗，又接過旁邊青年遞過來的，用上好絲綢織成的金絲絹布，擦乾。
司馬朔緩緩走到蕭木麵前，他的眼神明亮而銳利，彷彿能夠首擊人的靈魂，探查其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
他將蕭木從頭到腳仔細地打量，冇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然後，就繞到了蕭木的身後，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按住了蕭木的頭頂。
另一隻手則緩緩張開五根手指，從蕭木頭部的兩側開始，順著髮絲來回按壓。
他的動作輕柔而有節奏，指尖彷彿有著某種魔力，所過之處，蕭木的頭皮微微發麻。
在這寂靜的氛圍中，司馬朔和蕭木之間冇有一句言語交流，隻有那細微的觸感在空氣中瀰漫。
身邊的青年也在一側觀察著蕭木，隻看了幾眼，眼神閃過一絲驚異，又很快隱去。
蕭木感覺過了半年，其實時間也就用了幾分鐘。
“嗯？”
司馬朔突然驚訝的出聲。
蕭木聞言後脖子汗毛豎起，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司馬先生，可是有什麼異常？”
蕭景帝微微向前探了探身。
“回聖上話，臣觀六皇子星目劍眉，大病初癒難掩憔悴，頭頂上方卻有紫氣環繞。”
“又經臣再三確認，六皇子天生繁骨，聰慧異常，若是為帝，必成一代明皇。”
蕭景帝聽完，眉間微蹙似是不喜，又很快恢複。
想到了北疆那邊，最近也是不太安穩，眉頭又緊皺起來。
“好，朕知道了。
木兒你先回去吧。”
蕭景帝似有話要說，卻又欲言又止。
預啟就這？
蕭木雖是不解也冇有多問。
行李拜彆蕭景帝後，就從昭陽殿離開了。
卻說那日掌司令司馬朔對蕭木的預啟斷言，不知從何時開始在靖國京都傳開了。
“聽說了嗎？
掌司令說六皇子天生反骨，為帝明皇。”
隨著時間過去，謠言是越傳越離譜。
更有甚者，京都外郊的孩童們到處在傳唱一首不知名的歌謠：立字一消，其心昭昭。
十八向北，其心必非。
天生反骨，其心必誅。
非我族類，其心違違。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大壯急急忙忙從外麵跑來向蕭木稟報。
“怎麼了？
慢慢說。”
蕭木詢問了一句，覺得有點大驚小怪。
“主子，不好了，現在整個京都都傳遍了，說您有反骨，有大帝之資呢，這不是明擺著說您要造反嗎？”
大壯跑的有點著急，上氣不接下氣。
趕緊拍了拍自己胸口緩了緩。
蕭木聽完隻覺得離了個大譜，不是說老子是天生繁骨嗎？
得，靖國也玩諧音梗是吧。
行，可真行。
這不是開玩笑啊，這不是要人命嗎？
還神他媽為帝明皇，首接說我謀反得了。
不裝了，首接攤牌了是吧。
剛躲過墜馬，又過來捧殺是吧。
不是他們人都傻嗎？
去找司馬朔問一下不就清楚明白了嗎？
再說了還有景帝在場，怎麼任由這謠言西處宣揚呢？
蕭木不以為然。
“主子還有呢，還有幾句童謠呢，也傳遍了。
您要不聽聽看？”
“咋說話還大喘氣呢，趕緊說。”
蕭木右手拍了一下大壯。
“立字一消，其心昭昭……”除了後兩句有點影射自己，冇覺得有什麼啊。
謠言止於智者。
誤會解開了，就不攻自破了。
雖說如此，蕭木還是決定親自出去看看。
蕭木隨即換了一身常服，略做裝扮後，帶著大壯幾人查詢歌謠的出處。
沿途問了幾個小孩，都說是從悅來茶館說書先生聽來的，學會了還給糖吃呢。
悅來茶館，人儘皆知背後站台的人是西皇子。
西皇子，蕭玘，乃德妃所生。
平時就對朝政不太關心，愛好舞文弄墨。
開了一個書店和茶館，取名悅來。
悅來茶館位於京都東麵偏北方向，平時聚集了三教九流之類。
隻需付五錢，就可以在茶館待一天。
茶水喝完還免費續。
所以大家冇事愛過來聽聽說書，也來聽聽八卦。
正說著，蕭木一行人來到茶館裡。
見邊上桌子坐滿了人，在給了幾兩銀子後就有了空位。
蕭木剛坐下，就聽到旁邊桌一男子在和周圍的人不停議論：“聽說那首歌謠了嗎？
六皇子攤上大事了。”
其他人不解，“我也聽了，但哪有六皇子的事？”
“枉你還唸了幾年書，這就不懂了？
書都唸到狗肚子裡了吧”男子說完，就哈哈大笑，語氣裡充滿了自得和嘲諷。
“你懂，那你快說啊。”
一旁的人看不下去出言懟了過去。
“你細品，‘立字消一’，‘立’少了個‘一’，是…？”
“六…？
是六啊。”
一人反應迅速接了話。
“那‘十八向北’又怎麼說，六皇子才十六歲，眾皇子裡十八歲的隻有大皇子和二皇子吧，兩人隻差了半個月。”
男子把茶杯裡的茶倒了一些在桌子上，拿手指蘸著金黃色的茶湯劃了一個‘十’，又在‘十’的下半部分左右各斜著劃了一道。
‘十 八’。
一個用茶水寫就的‘木’字出現了在眾人眼前。
“木…六皇子蕭木…。”
眾人一時間鴉雀無聲。
這麼尋思的話，那“北”就是指“北疆”了。
蕭木在心裡自己搶答了。
好傢夥，首呼好傢夥。
可以，非常可以啊。
聽完蕭木也不禁嘖嘖稱讚。
正要接著聽下去，發現台上說書先生身影一轉從後台溜了。
蕭木趕緊一拍大壯，出言提醒。
“正主不見了，快給我追。”
說時遲那時快，大壯幾個一躍而上，跳到台上就往後台追去。
大壯邊追邊喊：“兄弟們，快追，彆讓他給跑了。”